“已经到了哦。”
熊猫忽然说了一句，并把车停了下来。
东仙听到之后，伸着头望窗外看，一座低矮破败的小屋映入了眼帘。
“喂，到了哦。”
东仙微微摇晃着肩膀，想要把依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光蒽叫醒。
“唔....嘤.....好的.....”
光蒽像虫子一样蠕动了两下，换了个胳膊又搭在东仙肩膀上睡了。
“真是的....”
东仙嘴角抽了两下，他小心翼翼的光蒽从车下来，半睡半醒的光蒽，就这样被东仙领着向前走。
这确实不能怪光蒽，雅拉斯特的这片森林，由于毒雾的浓郁，阳光甚至不能够良好的照射在地面上，所以，温度要比其他地方都要低。
他们乘坐的汽车虽然破旧，但却暖烘烘的，再加上让汽车摇摇晃晃的山路，不由得光蒽会睡得这么沉。
“真是恩恩爱爱呐。”
熊猫扭过头来，看了眼搀着光蒽的东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
“什.....”
东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了。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搀着像软泥一样的光蒽跟着熊猫进了屋子。
雅拉斯特的政府为所有平民的房间内都安装了自净装置，所以房间里的毒气都会被杀死。
当然，这是为了保持良好的劳动力水平高度。
东仙警惕的环视着周围的事物，他想通过一些细节来确定这个“熊猫”的一些情况，至少他得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
突然，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动物模样的防护服。
“您是卖防护服的？”
东仙抱着迷迷糊糊的光蒽，在这位主人的指示下，把她放到了一个像床一样的软垫上。
“嗯。”
主人点了点头，说着，把防护服的头罩摘了下来。
主人的样子就这样展现在了东仙面前，但这个面容与东仙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这竟然是一个长相极为和蔼的老婆婆。
“吼哈哈哈，没想到是个老太婆，对不对？”
老婆婆挑了挑眉，冲东仙笑了笑，说。
“嗯.....因为隔着防护罩，所以听不太清楚。”
东仙有些拘束的坐着，他还以为这个套着熊猫头套的人会是和安德差不多的多嘴老头子，结果却是个调皮的阿婆。
“婆婆，您多大了？”
东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并观察着老婆婆的表情。
他在刚入门的环望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的生活用具虽然都很齐全，但只有单人份的，光蒽躺着的床头上，有一个朽坏的钉子钉上的一张相片，已经被潮湿的岁月毁坏了原本的模样，相片里的人，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性。
“婆婆明天就是六十岁啦。”
老婆婆笑眯眯的说了一声，眼睛迷成一条缝，埋进皱纹里，十分开心的说。
“是嘛！那明天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们也给您庆祝生日吧！算是对您帮忙的感谢。”
东仙刚说完，老婆婆看了眼东仙，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也’？”老婆婆的自嘲的笑着说，“哪用‘也’啊，你就是带上这姑娘，总共就咱们仨。”
东仙说着略微吃惊的看着老婆婆，赶紧歉意的说对不起。
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如果他自己戳破了这个事实，那就真的伤到老人的心了。
所以，细心的东仙特意用了“也”，好让老婆婆自己说出来。
至少，自嘲时的人们，已经把这个坎儿迈过去大半儿了。
东仙喜欢在细微的语言排字上下功夫，但有时这会妨碍他的思考流畅。
“婆婆，您做的防护服真好看啊。”
东仙看着墙上挂着的防护服，对老婆婆说。
“那也没你们身上穿的好啊，婆婆这些都是自制的，没啥特异功能。”
自制？
这个词着实吓了东仙一跳，自制防护服这种事，可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
他现在有些怀疑雅拉斯特的人均学位水平在哪个层次，还是说阿婆是比较特殊的，正好被他们遇上了。
不过，说起来防护服，他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但总想不起来。
“我咋觉着有啥重要的事没干呢，是啥呢？”
东仙一边拍着脑袋，一边想着。
拍着脑袋发出碰碰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防护服还没有脱。
突然，东仙一个机灵，从板凳上弹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光蒽的床前，发现光蒽已经被热醒了，在东仙赶过来的时候，光蒽正鄙视的看着他。
“对，对不起啊....”
东仙挠着头，先把光蒽的防护头盔脱了下来，接着又把自己的脱了下来。
“我差点窒息了....东仙...”
光蒽呼着气，脸颊红彤彤的，嗔怪着东仙，接着，她伸出一只手，示意东仙把自己拽起来，东仙赶紧恭恭敬敬的把光蒽扶起来。
他发觉最近光蒽也不和自己客气了，远没有刚认识那会乖巧，并且僵硬。
“你终于不跟我客气了？”
东仙看着正在用手扇风的光蒽说。
他虽然认为一个人的礼节很关键，并且喜欢用初次见面对方的礼节来评判对方，但现在的光蒽反而让他相处的更自在。
“嗯？你希望我再客气一些吗？”
光蒽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赶紧放下了扇着风的手。
“啊，并不是，我反而不喜欢太礼貌端庄的大小姐，她们一般.....——不是，我可不是说我喜欢你......”
东仙说着说着，语速紊乱了起来，就连表情也变得紧张万分。
光蒽一边哦哦的迎合着，一边把脸颊别过去，她可不是白痴，从这大概已经察觉到东仙的心情了。
“诶！撒婆婆，有人订你的防护服呀。”
就在东仙和光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天的时候，突然到访的客人为他们解除了尴尬。
“我，我去看看，顺便帮阿婆的忙。”
“阿婆？原来是阿婆吗？我还以为是和安德大人差不多性格的老爷爷呢！”
光蒽轻笑了一声。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东仙爽快的站了起来，跑出了卧室。
“俺们的防护服坏了，想着在这买新的。”
一个老阿姨正摆弄着她的防护服，摆在老婆婆的面前，晃了晃。
“俺们五个人，要多少钱？”
老阿姨的脸颊和脖子上满是被劣质防护服的皮筋勒出的青紫色，面容有些憔悴。
“一银卡吧，妹妹，出货注意安全。”
老婆婆伸出手握住了阿姨同样干枯的手，完全不像女人的手。
那位阿姨并没有多砍价，显然她很清楚防护服的正常价钱一般是多少。
她的眼睛带着感激，拿出了一枚银卡，放在了婆婆的桌子上，接过五件防护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门框上扶着出了门。
“那女人啊，让前夫卖到了厂里，换点钱。现在不知道跟谁又生了仨孩子，跟着她男人，都在厂上班呐。”
老婆婆看着东仙说，她的眼睛满是同情的神色，曾经她也是女人，她多了解那瘦弱的身体有没有力气去搬动带着蒸汽灼热的大铁玷。
“您平时防护服都卖这么便宜吗？”
东仙咽了一口吐沫，他在来到喀什学院之前，经常跟穷人打交道，所以对底层百姓的生活也多有体会。
“那要看人哩！要是我觉着是坏人，我就卖他五金卡！”
“五金卡五件确实.....”
东仙意味深长的说，他们在富人区购买的防护服才一金卡一件。
“五金卡一件。”
婆婆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纠正了东仙的错误。
“最近我就遇到了坏人，要不是我老病犯了，他们估计就要抢我的防护服！”
老婆婆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跟东仙唠起来家常。
“那群人是想偷运工业原件去外城卖的！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厂的内鬼！长得贼眉鼠眼的.....”
“工业原件啊，您让他卖嘛，又不会耽误您的日常生活。”
东仙坐到了婆婆的身边，劝导一般给婆婆解释。
“不让！”
婆婆固执的嘟嘟嘴，掐着腰不去理会东仙。
“东仙，有人在后门，不知道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光蒽的声音突然在卧室响了起来。
“有三个人左右吧，都在院子里往里面望呢——啊，已经走了。”
光蒽说着，从卧室快步来到了前台。
“壮汉？”
东仙挑着眉说。
“嗯。”
“贼眉鼠眼吗？”
“贼眉鼠眼。”
“.......今晚得让卡斯值夜班了.....”
东仙郁闷的说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