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潘安的侄子潘尼不久前会家乡去接潘安母亲来洛阳,于是潘宅中也就只有他一人住,杨肇不放心,便要求他搬来与他们住几天,反正杨府的客房很多,潘安也同意了,杨肇便安排杨艾随潘安去潘宅给他收拾一些衣物过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杨艾念他身体不适便放慢了脚步,他们就这么慢慢地在初春的洛阳古城中行走着。本来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的,结果他们走了一个半时辰还在路上。
潘安有些憔悴,可依然风姿不减,面纱下的容貌忽隐忽现的。杨艾想起来,好像曾经他们一同掉入断崖时他也戴着面纱,他带她进宫时也戴着面纱。
“你为何总是戴着它?”男子带面纱,着实奇怪。
潘安不觉莞尔:“戴着是因为怕又遭人误会,扔个西瓜砸过来。”潘安不意外地发现杨艾羞愧地低下了头。
杨艾汗颜,几百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我又不是西瓜投手,怎么会天天扔西瓜呀?”话说现在还只是初春,还没有西瓜哩。
“西瓜投手?扔西瓜的么?”
见他不解,杨艾真想来一声大吼:“还不知道‘植物大战僵尸’?你out了啦!”想想还是算了,他要是知道“植物大战僵尸”那才见鬼了哩!
“算是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忽然街上的人群似乎骚动起来了,杨艾一惊,不会是有人认出了潘安而又要围攻他吧?杨艾还来不及思考,忽然胳膊被人一拽,腾空而起,飞至路两旁的一个屋顶上。
“哞~哞~~”
待到杨艾好不容易定睛一看,才发觉路上有两头牛在狂奔。牛狂奔?莫非是野牛?按照杨艾的常识,牛一般都是比较忠厚老实的动物,不会这么有激情吧?该不会得了疯牛病?
“这是什么状况?”杨艾仰头看着身旁的潘安,却发现他一直盯着牛后面拉着的车篷,杨艾顺着看过去,一怔,不知该说什么。那车篷里坐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石崇和绿珠,而另一辆牛车上坐着的是一个杨艾不认识的人。
路边的众人议论纷纷。
“今日王恺又与石崇出游了,他们总是这样抢着进城,可每次都如同今日这般都是石崇的牛车跑得更快些。”
“是啊,看来还是石崇的本事更大些,想必王恺心中定是不服吧?”
“真不知他们俩要这样斗富到几时,王恺可是皇上的舅舅呀,石崇这么无视皇权任意胡来,将来恐怕是要遭罪咯。”
“说也怪,不知他怎么这么富有。就前些日子,陛下为了帮助王恺,特意赐了他一棵二尺高的珊瑚树呢,多漂亮啊,极品呀!可是石崇一瞧之后就把它打碎了,摆出了许多三四尺高的珊瑚,随王恺挑选。”
“这等狂人,着实危险呀!”
“不过你们看看他身边的绿珠姑娘,果真是国色天香呀,石崇真是财富在手美人在怀,羡煞我辈呀!”
绿珠又回到石崇身边去了?当初石崇不是不要她了所以她才回来潘安身边的么?而且那车里的绿珠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的高兴,过得不好?可是石崇却似乎很得意,美人在侧,冷眼睥睨旁边的一辆牛车,满是嘲讽。
杨艾从来就看不懂感情这种东西,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一手揽住绿珠纤纤细腰的石崇忽然感到怀中美人僵硬了,这才看到还在屋顶上的潘岳和杨艾,冷笑一声,在她耳旁低声附道:“怎么,还想回他那儿去?你大可以去呀,反正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得这么漫不经心,却足够令一个人伤心。
“季伦,有些话我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信不信由你。”绿珠不愿与他多做争执,反正他也从来就不曾相信过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什么话?”石崇邪魅一笑,“你要我信?可以呀,我当然信啦,只要你用行动来表示表示。”
牛车上的小窗帘合拢,驾牛车的家丁听着车内的动静手猛然一抖,差点没把鞭子给扔下去。还好还好,要是鞭子掉了估计他的小命也掉了。少爷今日可真是反常啊,还未到家就……
琉儿,只要你以为幸福就好,只是别太为难自己,毕竟石崇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他看不透自己的心。
“呃那个……”杨艾搔首踟蹰,“我们还是下去吧,其实我……呃我……有点恐高症……”话说本来杨艾是没有恐高症的,可是经常这样飞上飞下的就有点怕高了,总觉得忽然就有可能会掉下去。
潘岳抿嘴一笑,带着杨艾一个旋身之际两人就已回到了地面。
“你轻功真不赖哩,有时间教教我呗!”杨艾兴奋道,她一直就想学,可惜似乎都不愿教她,大哥二哥都不教。
“好。”他点头,随即又补充到:“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这句话讲得特别得沉重,也就是说目前还不大可能了。是的,若是她实在想学,卫恒又怎么可能不会教她呢?若是有卫恒教她,那么又有他潘岳什么事呢?
回到了潘岳的宅院,杨艾想等他收拾收拾几件衣服然后随她回去,可没想到他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告诉杨伯父,说我不去杨府住了,我想一个人呆几天。”
对此,杨艾十分理解,估计他是受了绿珠的刺激了,所以心情不佳,她只得回去复命了。“那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吧。”杨艾转身就要离开。
“艾儿。”潘岳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艾儿,那天,对不起。”
“嗯?哦,没事啦,都过去了。”其实杨艾只是为了使他安心才这么说的,明明她自己都难过得要死,可还得假装坚强。
“我想知道,你为何不肯同意我的提亲。”
“我……天不早了,不然爹要担心了,我先走啦!”
夺门而出,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