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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计划

城东茶馆三楼

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装的女子看着对面刚坐下的傅千禾,将桌上泡好的茶水细致地倒在茶杯里,右手将茶杯轻推到傅千禾面前:“尝尝,尚好的茶叶。”

“小羽,那俩人怎么还不到啊?”傅千禾拿起茶杯放到鼻子面前嗅了嗅,顺势问道。

“急了?”林羽轻笑。

“约人的比被约的来得还晚,这算怎么回事。”傅千禾边说边回头看向楼梯口,“咦,刚说完就都来了。”

“这叫做:催不得。”林羽没往楼梯口看去,而是专心品茶。

岳知阳和宋明宽在中途遇上,便一起来到茶馆,一前一后走到傅千禾与林羽旁边,对向而坐。

林羽是当今丞相林智之女,现二十二岁,与傅千禾、宋明宽从小认识。

皇宫里同龄的孩子有很多,但因为很多因素不会轻易来往,从而也形成了大大小小圈子。

傅千禾七岁的时候被送到距离东都一个月脚程的玉虚山修习,一去就是十年,就只剩下八岁的林羽和六岁的宋明宽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林羽天天去灵庙撺掇宋明宽去玉虚山找傅千禾,回回被逮,被罚被骂都不死心,直到傅千禾走后第一年中秋节,傅游从玉虚山看望傅千禾回来给林羽和宋明宽带来了傅千禾写的信,两人才作罢,十年后傅千禾回来,铁三角才终于重新汇集在了一起。

宋明宽是灵庙大祭师的儿子,二十岁,在东域的地位与傅千禾相差无几,与岳知阳算得上是表兄弟,岳知阳母亲与宋明宽的母亲是亲姐妹,岳知阳作为武将之子,打记忆开始就在军营里生活,岳知阳直到二十岁才跟随调遣的父亲回到东都,护守皇宫,因此当时在东都只熟络宋明宽一人,由宋明宽介绍加入了这个铁三角,然后铁三角就地解散。

东域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皆可进行普通往来,也可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对于婚姻嫁娶之事基本尊重当事人意愿,所以这四人的友谊才可延续到现在,不然早已各回各家各娶各嫁了。

傅千禾看着两人都已坐定,示意思思去门外把守。

傅千禾:“说吧,什么事这么重要,需要我们四个同时呆在同一片屋檐下讨论?”

宋明宽:“我也想知道,可怜最近我这么忙还得抽……”

“闭嘴!”傅千禾看着宋明宽又要啰嗦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宋明宽讪讪地闭嘴不说话,下意识拂了拂垂在两侧的头发,傅千禾不定时的火爆脾气他可惹不起。

岳知阳看向林羽:“你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林羽一脸乖巧:“岳大公子,你这就伤了我幼小的心灵了。什么叫做坏主意啊,我这可是一篓筐的好主意,不对,好事儿!”

其他三人静静地看着林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在林羽扯了一堆废话后,岳知阳扭过头看了看傅千禾,正巧撞上傅千禾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视线马上错开,一个看向房顶,一个看向地板,宋明宽拿着茶杯看着面前两人不自在被抓包的表情,低头抑制不住想笑,然后看向林羽:“小羽!别扯别的了,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说正事儿。”

“哦,好。”

傅千禾与岳知阳听到林羽准备说正事的时候,齐齐向林羽看了过去,吓得林羽一抖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哎呀!你俩干什么啊,是要吓死我吗?”

“……”

“……”

林羽摆正好姿势,然后对着傅千禾神秘兮兮道:“千禾,你弟弟下个月就要从边疆回来了。”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第一手消息应该在我这儿啊!”林羽瞪大眼睛,东都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比她消息还快的情报处了?

“……月初千乐就传书告诉我了。”

“行吧,那小子肯定想死你了。”林羽松了口气。

“呵呵,呵呵。”傅千禾笑不出来。

傅千禾不关心她二弟想不想她,她只关心花园里的那些花会不会被傅千乐成片成片薅秃,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种那么大片花草,每个月都得有专人采摘大量花瓣制成香料不断送往边疆,跑死了多少匹好马,她就不懂了,一个天天在兵器尘土扎堆的男人,那么喜欢香香的东西是要干什么,汗水夹杂着香料,好闻吗?

浪费!

傅千乐也从没提起过他是如何将那些香料用完的,傅千禾也没去调查过。

宋明宽有一搭没一搭地舞着折扇,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傅千禾就想笑,又看了看愣怔着盯着正生无可恋的傅千禾的岳知阳,摇了摇头,年轻人呐。

岳知阳不认识傅千乐,宋明宽可认识,年幼时算是一起玩的伙伴了。

傅千乐没去边疆以前,是同龄孩子里最爱干净的男孩子,容不得身上有一处污渍,本来是最爱玩耍的年纪,傅千乐为了干净宁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玩儿。

九岁的林羽不信邪,然后故意抓了一把灰尘默默走到五岁的傅千乐背后,不动声色地抹到傅千乐那洁白的衣袍上,结果被莫名回头的傅千乐当场抓包,傅千乐看着衣服上的灰,小脸一皱,委屈的哭了,吓得林羽连忙道歉说了特别多的好话,答应了一大堆要求,差点没把自己卖给三王府,这个弟弟惹不起,自动远离三丈远,跑去逗当时还呆在三王妃怀里认认真真学写字的奶娃娃傅千舒,这个弟弟不像他哥那么傲娇,总是一副软软的甜笑模样。

……

岳知阳看着傅千禾那因为弟弟即将回都而没有表情的表情,嘴角微勾,心里对傅千乐的认知有了个大概,估计是个有诸多讲究的男子,但没有追问。

岳知阳:“小羽,你说的好事儿应该不是指这个吧。”

“没错,我想说的是接下来这个。”

“傅千乐下个月回来,短时间内应该走不了了,所以千禾你暂时自由了。”

“嗯?我自由了?”哇,这个词好迷人啊,傅千禾心想:可我怎么不信啊。

“千乐回来了,定会帮你分担一些府上的事物,灵庙那边每年有相应的神灵祭祀活动,今年春末刚好是十年一次的派遣专人去往东域各个信奉灵学的地方灵访的时间,为期三个月,中秋节前结束灵访,我想我们四人应该合适。”

傅千禾&岳知阳:“!!!”

宋明宽收拢扇子:“怎么说?”

林羽看着一脸懵懂的宋明宽:“你是不是傻,你可是大祭师的儿子欸,灵访这种事情你不会吗?”

“我会啊。”

“所以到时候你带队,我们仨给你打下手,包你完成任务!风光回到东都!”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等等,你是想让我带着你们全国四处玩儿啊!”

“嗯!”

宋明宽看着其他三人渴望的眼神,很想说不行,但……自己也想去,东都他都玩腻味了:“可是你们的安危我保证不了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爹怕是要主动把我推去祭灵,使不得使不得。”宋明宽摇晃着脑袋,手也挥舞着拒绝,真是不嫌事大的三个人。

“使得!你放心,你只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我们仨人你不用担心。”傅千禾默默想了半天,她一直都有着逃跑的想法的,且不说在东都她需要天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原本肆意洒脱的性格都被压抑了,她憋了很久了。

此次傅千乐回都,手里掌握着不少的兵力,皇上对三王府又多了一分忌惮,而自己暗地里将各方势力送进来的下人暗地里一个一个处理掉的行为多少皇帝也有所耳闻,明面上实在是抓不到把柄。父王母后虽不在东都,四周也都有眼线,为的就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可皇帝并不这么想。此次灵访虽说只是四处游玩,有机会的话也可招揽一些能人异士,若能遇上父王母妃也是极好的。傅千禾觉得,即使自己没有谋朝篡位的心只想安稳当个郡主,别人可不这么认为,她可不想成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能力不足只有被压制的下场。

岳知阳靠着椅背抱着手臂也思考了一番,作为心系国家安全的武将之子,灵访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了解百姓的途径,以往随着父亲驻守边关,带兵打仗什么的都很拿手,可对百姓是真正的不了解。岳知阳看向宋明宽:“对,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们你不用操心。”

林羽期待地望着宋明宽,林羽不担心自己出不了门,这么多年,她对于逃跑研究出了不下十种成功的方式,至于逃跑被抓的后果嘛?老实说,她还没被抓到过。有了宋明宽去请奏,她也不用逃跑。

宋明宽叹了口气:“我去跟爹说说,不过,你们也别只想着保护自己嘛,保护保护我也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大笑,宋明宽仗着自己最小,怂话可没少说。

宋明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因为四人里武功最差被嘲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小命要紧。

四人在茶馆三楼里待了一个时辰,下楼去一楼听说书人讲故事,无非是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

故事这里才讲到一半:女主和男主因旁人的掺和,不得不分开,现在终于跑出来相见却只能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林羽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连忙拿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转头问坐在同一桌的其他三个人:“这太令人伤心了。你们说,他们最终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其余三人:“……”

岳知阳很少参加这种消耗时间的娱乐活动,对于这些所谓的情节起伏的故事没多大的反应,只想知道大结局是什么样的,不过听了很多回了,这故事还没讲完,就静静地听说书人讲,

傅千禾心想:这故事中的男子和女子咋那么有时间去悲天悯人、看破红尘呢?权势不好玩儿吗?嗯,不好玩,想活命。

宋明宽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扇柄敲打着手心,他早从一些话本子上知道这个故事了,结局怎么说呢,俗套无比。

……

接近晌午时分,四人作别,王府与将府在同一方向,傅千禾与岳知阳便一同步行回府,宋明宽骑马回灵庙,林羽乘坐抬轿回丞相府。

岳知阳出门前告知管家不用准备他的午膳,所以现在悠哉游哉地和傅千禾压马路。宋明宽和林羽分别骑马和坐轿子从两人身边路过,很快便没入了前方人群中。

岳知阳与傅千禾缓慢地在街上走着,思思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跟着,按两个习武的人来说,这种慢悠悠的闲情逸致就是在磨他们的性子,若不是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慢慢走可以多相处一会儿,否则这样慢走就是在浪费时间,也就是在浪费生命。

岳知阳和傅千禾没有聊什么重要的事,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人走到了分叉路口,三王府在右边,岳府在左边,岳知阳和傅千禾相视一笑,思思走上前向岳知阳行礼,随即转身各回各府,没有说过多的拜别客套话,不用说,不必说。

岳知阳没有回头,所以也没看见前行了一百米后转过身看着他离去的傅千禾,看着岳知阳的背影,傅千禾脑海里回想起三年前与岳知阳初见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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