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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吃大肉

抱着乾隆亲自用龙爪折下来的梅花,梅落万分郁结地回了迴风轩。

看见她手里的花,锦心先还高兴地忙着接过去插瓶,待墨兰告诉她梅园偶遇乾隆后,顿时眉眼间浮起一丝忧郁之色,看了歪在炕上的梅落一眼,抿紧了嘴唇。

恰好年节近了,乾隆忙着接见轮班觐见的各回城首领,又在文武百官一片朝贺声中拟旨乌鲁木齐的屯田、免甘肃的赋税以及阿里和卓部率众来京等事宜,同时准备要迎接凯旋归来的兆惠将军和建造回子营。这么一忙,就暂时把迴风轩这里先放下了。

迴风轩里的人挂着心好几天,见无事,慢慢地也就放下了心,关领了过年节的东西来,裁衣做食,剪纸贴花,一屋子大小人儿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年。

“锦心,这上等银霜炭怎地有许多?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梅落拨了拨筐子里的炭,怀疑地问。

不怪她要这么问,这宫里的人多,大冬天冷的很,上等银霜炭更是抢手,莫说她一个没恩宠的小常在,就是那些牌子上的正经主子想要这东西还要看是不是当红受宠呢!

不说别人,就拿云良媛来说,银霜炭在她那里差不多就是个名,说是上等银霜炭,其实大部分都是二三等的货,点起来不但烟大呛人,还很容易中毒,是以有的人屋子里一个冬天都冷的像冰窖。

“小主,奴婢也不再瞒你了,这个炭是五阿哥悄悄叫送来的。”锦心两眼注视着梅落,不慌不忙地说。

再?梅落注意到这个字眼,略一思索,就了悟了,叹息着微笑道:“真真是应了那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话,幸亏在这宫里有这么个人帮着,要不然这日子还真是难过的很。”

五阿哥是盟友,他既然送来这样的好东西,梅落自然不会假清高地推拒,伤人不利己的事儿她才不干呢!

不过五阿哥这么做会不会有后患呢?梅落深知在这封建时代莫说是男女之间,即便是她和琪琪格之间若有人按上个私相交接的名头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何况她和五阿哥明面上的身份还是那么尴尬。

“小主放心,这些都是借着伊贵人的名义送来的,不过是把上等改成二等罢了。再者,这宫里令贵妃也当着些家呢!”锦心暗示着说。

梅落明了,这事还有令妃的面子在里面。罢了,不惹祸就好。

新年就在乾隆的忙碌和文武百官的歌功颂德声中拉开了序幕,前面朝廷上忙碌,后宫也是一派繁忙景象。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皇后的责任,今年乾隆却跟太后商量说要令贵妃也帮着些,理由是皇后身子不好,怕累着了她。

皇后自然气的不轻,差点连在坤宁宫里的祭祀也不想去了,还是宋嬷嬷好言相劝着,她又实在是怕万一乾隆生气了真的夺了她这个职责那才是后悔莫及呢!

坤宁宫的祭祀如常举行,梅落却是对这个“吃大肉”很是好奇,拉了锦心给她解释。

“这个‘吃大肉’就是用白水煮肉,不搁盐的。祭祀完后皇上皇后要把这些肉分给大臣和侍卫们吃。”

锦心还没说完,墨竹就瞪眼问:“不搁盐的肉怎么吃啊?”

“是啊,所以每当皇后身边的太监站在门外喊叫主子请吃肉的时候,那些侍卫们都是无比苦恼呢!”锦心笑着说。

听着锦心的描述,梅落眼前呈现一副景象:青衣太监站在坤宁宫的门口,在黎明的灯火中扯着尖利的嗓子对着宫门喊“皇上赏吃肉喽!”,然后一溜的文武大臣和守门侍卫挨着个地去拿红色的托盘举过头顶,让皇后给他们分上一块四四方方的白水煮肉,再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无奈地张开大嘴猛啃没盐的肉,还要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来……

嘶……梅落觉得自己都要打寒战了!

“难道他们就不会偷偷带点盐巴在身上?我可不信这些人真的那么老实。”

梅落不敢相信。白水煮野菜她能吞的下,但是那油腻腻的煮肉,她自认没那本事。她都不行,何况是那些吃饱了山珍海味的大臣们?

“小主好聪明。”锦心笑着夸她。“自然是这样了!他们把盐巴偷藏在袖子里,吃的时候就偷偷抹点在大肉上面,要不然哪吃的下去!”

“我就知道这些精的跟狐狸似的人会弄鬼,果然如此!”梅落哈哈大笑:“吃个肉还得担这份心事,也真是难为了他们。”

“谁说不是呢!原本是皇家的恩典,结果却弄成了……”锦心本欲说弄成了受罪,想起这话属大不敬,急忙刹住嘴。

因说起白水煮肉,梅落动了吃凉拌肉片的心思,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吃凉拌菜却是不大好,锦心便不许她吃,只把梅落馋的恨不得叫锦心姑奶奶才好。

“既不让吃凉拌肉片那就罢了,不如咱们来做个肉松如何?”锦心坚决不答应,梅落只得放下,转念想起这个来。

这次锦心也不再反对,几个人在厨房里拿了猪瘦肉好一通忙活,终于制出了肉松。

看着手里比现代加工出来要粗陋的多的肉松,梅落的心情十分的好,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努力成果不是?

“把这个包了送永寿宫一份去。”梅落指着新鲜出炉的肉松吩咐锦心。

既然令妃对她不存疑虑,她也就心怀坦荡,反正到时候她还是会当面试吃以保安全的。

“小主,奴婢想着不如干脆多做些肉脯肉干之类的零食,一来送人好看,二来这天冷夜长的也可以磨磨牙。您看如何?”墨竹看了看那肉松,想了想说。

这话提醒了梅落,要过年了,可不就是图个嘴巴么?何况还有琪琪格那个贪吃的家伙在,五阿哥既然给她送了炭,她也不能就大咧咧地不送回礼。礼尚往来,她是个懂礼貌的人呢!

于是乎,整个后宫在忙着看皇上皇后和各宫嫔妃的事情时,迴风轩里却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落落,你又再捣鼓什么好吃的呢?”琪琪格扶着云雀的手,不顾天冷雪滑,直扑迴风轩而来。

“你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改?别忘了这里可是大清后宫,不是你那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可以肆意高声。”

听到琪琪格的声音,梅落丢下手里的活,急忙接了出来,一边教训她。

“赶快给我打住!”琪琪格竖了手拦她,噘着嘴道:“我在别的地方要受这些规矩也还罢了,到你这里来还要这么小心,这不是要活活憋闷死我吗?这日子还怎么过的下去!”

梅落对她没办法,也觉得她好好一个豪爽女儿偏被逼的循规蹈矩的确实可怜,便只摇头在心里叹息一声就罢了。

“幸好墨菊被我打发出去做事了,要不然我才是担心呢!”

琪琪格站住脚转脸看她:“说起这个来我真是不大懂你。那次的事情后,你没把她赶出去竟然还留在身边,这事我怎么想怎么不得劲。落落,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推开了云雀扶她的手,琪琪格收了笑,认真地问梅落。

当初墨菊反水,指控她是杀害多贵人侍女芽儿的凶手,这种行为已经形同背叛。而事后众人都以为梅落会狠狠惩罚墨菊,谁料想她只是罚墨菊跪了一天一夜后就没事了,既没打板子又没撵出去,让宫里的人惊掉了下巴。

若是梅落与琪琪格是一般关系,墨菊如此行为梅落没有责罚倒也没什么,可是她们是好友,这就让很多人不解了。这数月来在琪琪格跟前挑拨嚼舌头的不少,只是琪琪格对梅落的友情很是珍惜,让那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虽然如此,要说琪琪格心里没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梅落今天说到这个事了,那么她顺便问清楚也不是不应当的。

“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要憋在心里一辈子呢!”梅落看着琪琪格认真的面容笑开了。

“走吧,进我房里我细细的告诉你原由。”拉着好友的手,梅落把琪琪格带进自己的屋子里去跟她仔细说明白。

不知道梅落是怎么说的,当两人走出来时,云雀仔细看了看她的主子,发现琪琪格不但面上愉悦,眼底也没了隐藏的阴翳。

看来主子是真的没事了。云雀暗自松了口气。

天晓得这段时间以来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在她耳朵边上嚼舌头,更遑论主子了!她虽是个侍女,心里却明白在这后宫谁对她们主仆是真心还是假意,也真是害怕自家主子会受了那些人的影响,对迴风轩的这位起了隔阂。

不知为什么,虽然梅落并不受宠,至今连皇上的驾都没接过,而且还低调的如同一粒尘埃。但云雀就是觉得梅落可靠,值得相信,也能帮助她的主子。无关其他,这就是种直觉而已。

“兆惠将军即将回城,那个和桌木的香香公主也会来的吧?真等不及想看看她到底生的什么样貌,惹得人还未到,名声倒传遍了。”琪琪格手里握着个金黄的柑子,边玩边不经意般地说。

梅落看她一眼,有心想告诉她这个女子其实也是个政治联姻的可怜人,不要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转念一想,琪琪格到底是做了乾隆真正的女人,怎么可能像她一样对进后宫的任何女人都不在意呢!

对于乾隆,琪琪格纵然无爱,但天长日久,些微感情还是有的。更何况自身荣辱与家族利益都要靠这个男人来给予,君恩本就无多,眼看着还要再被分薄了去,也难怪她满腔醋意。

梅落没法劝她,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便笑着跟她混扯了一通唬弄过去。好在琪琪格的性子是个粗豪的,转眼也就忘了。

两人一门心思地研究桌上的新鲜吃食,琪琪格正闹着要梅落分给她时,小路子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主子,糟糕了,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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