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杀之器也？”莫空离轻声念读。皱眉，觉得这句话太过以偏概全，内心涌出强烈的不赞同感。
但偏偏这里的剑都在极力证明这句话。
一把把朴素无华的剑却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冰冷肃杀之气，似乎是在告诉外人它们和它们将来的主人——剑修一样：
锋利，危险，无故勿近！
这些剑是剑修所用之剑，是用于杀戮的凶器！而执掌凶器的剑修又是怎样的存在？
莫空离很好奇，张口欲问，但随即止住。
他从刚刚的对话得知：五域有四大修炼体系，而剑修赫然在列。
“剑修是怎样的？”这种问题莫空离毫无概念，但对于其他人而言恐怕……是常识。
莫空离不敢问，怕露出异状，继而暴露出自己的严重失忆的事。
很想问但又不敢，还要装作明白的样子，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况。这样的憋屈已经在他和苏远心闲聊时出现多次。
嘴角撇了撇，心底烦躁。
莫空离收回目光，转头问服务员小姐姐：
“阿姨，你推荐哪一款剑？”
服务员的脸抽了抽，实在难以接受“阿姨”这个称谓。
“要喊姐姐哦，小弟弟。”服务员小姐姐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目光锁定剑架上的一把银灰色的长剑，食指隔空轻点，长剑飞出，悬在空中，然后向慢慢飘向莫空离。
剑没有剑鞘，带着森寒冷光。看着这把剑朝自己飘来，莫空离下意识往后缩一步。
“漠月，四品。小妹妹能用的剑当中，漠月是这些剑中最好的一把。”
“四品？可苏远心只有一品，真的能用吗？”
“这把剑，只有单纯的锋利，无灵力或灵魂强度的要求，亦无其它特殊的要求。能挥舞它即可。”
“只有锋利？”
那有什么用？
“没错。”服务员小姐姐回答，然后食指画圈，在术法的操纵下，漠月剑也跟着转圈，不过，速度极快！剑形已经无法看清，空中只有一面圆形的残影。
店内的人不多，无人喧嚣，显得十分安静，而三人所在的剑修专卖区更是如此。
安静的区域内，一把剑在空中极速而安静的转动。莫空离看着这面残影，一股违和感涌上心头，但几秒后就察觉到这种违和感来自何处，开口到：
“声音太小了。”
漠月剑虽然在极速转动，但发出的呼啸声却难以察觉！
“没错！小弟弟你很敏锐哦～”服务员小姐姐指着那面圆形残影说到，“物体在空气中搅动，速度太快就会与空气产生巨大的摩擦，甚至碰撞！从而产生明显的声响。但漠月剑却没有，小弟弟你猜猜为什么？”
“为什么？”莫空离回答的十分干脆——他并不想猜。
“这把剑过于锋利。”
莫空离：“？…………！！”
服务员小姐姐继续说到：
“剑这种武器，除了1～7品的综合评级以外，还有另一种只针对锋利程度的评级方式。这种评级的前四级分别为——钝器，截毫，离水，断空。
截毫级：毫——细毛，能斩断自由飘落的细毛的剑属于此级。
钝器级：截毫级以下的统称，无具体描述。
离水级：锋利到能切离水，而不是从水中‘挤’过去。剑将水切开，在水与水间的缝隙中运动，达到‘在水中而不在水中’、‘似合实离’的效果。
断空级：这种级别的剑已经到一种极致，锋利到足以切开空气，形成局部真空！此级别的剑不会与空气摩擦、碰撞，挥舞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自带噪声隐形！”
切开空气，形成局部真空？！这真是“锋利”能达到的程度吗？
内心有些震惊，莫空离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到：
“这柄剑……是断空级？”
“不，断空级的剑的综合评级怎么可能只有四品嘛！”服务员小姐姐笑到，“虽然不是断空，但这柄剑也是相当优秀的——逼近半步断空，是离水级中的极品，同时也是四品中的极品！”
“多少钱？”莫空离心动了。
服务员小姐姐露出微笑，正欲开口，但又突然僵住，面露为难之色，暗叹自己莽撞，说到：
“呃……嗯……400000……”
啊——！我干了什么？竟然向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推荐一把四十万的剑！小孩子再有钱也不可能有四十万吧！太蠢了！
“四十万么……”莫空离沉吟，内心思索：
四十万……应该不是一个小数字吧？
莫空离不敢肯定，因为对方不太可能会为两个小孩子一款天价商品。
更重要的是：这个五域对莫空离而言太过陌生。除了众多对其他人是常识、但自己却毫无印象的名词：神威塔、七色天、炼阵剑梦四大主流修炼体系……，这种“陌生感”还体现在——自己主观感觉上的偏差。
他感觉——“四十万很贵”，但莫空离却不敢确定这种感觉是否正确，因为自己的“感觉”已经出现过多次错误。
在头脑在思索权衡时，昨晚不堪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白发小男孩坐在法宝上，危险的剑气呼啸而来，发出尖锐刺耳的的破风声，每一道剑气都可以带来死亡。小男孩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蜷缩、瑟瑟发抖。
莫空离从未如此接近死亡，也从未如此害怕、无力、无助。
恐惧袭来，但危险已经过去，现在的恐惧只是空荡的余响，但余响却激起了内心最强烈的回音！
这算什么！！难道那点恶意就能夺走我的性命？？！难道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杀我吗？？！不！不能这样！
莫空离手指紧握，表情微微扭曲，眼中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强烈的愤怒和欲望化作怒吼，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咆哮！最后，全部变成一种极其强烈的渴求——
我需要力量！！
服务员小姐姐正在为自己的莽撞而苦恼，同时在脑海中搜索哪个价位的剑是这两位小朋友买得起的。思绪和注意力都不在莫空离上，自然没有发现他明显的异样。
服务员小姐姐没有发现，至于苏远心……她死死盯着墙壁上的那句刻字，无心分神。
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某人，却牢牢记住了莫空离现在的样子！
感受到莫空离对自身弱小的强烈不甘和变强的决意，他即欣慰又感叹，不禁喃喃道：
【好表情！好眼神！就该这样！早该这样了！】
在他那双恐怖的轮回眼中，浩瀚的阴阳鱼缓缓轮转，一缕缕混源之气在这代表阴阳大道的旋转中不断诞生和泯灭，它们的重量难以描述，每一缕都足以碾断山川。
但此刻这些堪称圣迹的景象却不是这双眼睛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一个渴求强大的白发小男孩的倒影，以及和这个倒影逐渐重合的——
当年开始失去天真善良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