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在医院里听病人讨论过这奇葩的一家人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等到他不小心看了病人放在床头的杂志,他才知道,孩子们过的日子比朋友描述的还有凄惨。
很多人觉得富裕的俄亥俄不会有这么穷的地方,有些人觉得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太过哗众取宠,被富强、自由、文明浸润的美国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这些争议让文章有了热度,记者们闻到气息,往杂志上提到的矿区小镇而去。
平日里,路过这样一个充满着行尸走肉的贫瘠小镇,大家的车子可能就呼啸着过去了。如今,这里匪夷所思的故事让人们如同进入新世界,记者们致力于求证这个故事,致力于挖掘这个小镇的其他故事。
简走了,但是,平日留连于酒吧的迈克就惨了。在他的家乡,他的尊严被甩在地上任人践踏。所有人当着他的面什么也不说,但是背过身,似乎又用眼神说尽了一切。
因为学校放假,伊丽莎白躲过了舆论的暴击,当然,她也不是在乎舆论的人。
镇上麻木的人虽然多,但是一点小钱,很容易撬开他们的嘴巴。他们将看到的,听到的,毫无保留地告诉记者。华兹家,从大城市来这里,却比领政府救济的任何家庭还要贫穷,他们家的孩子浑身脏臭,冬天还穿着单薄的破旧衣衫,他们在垃圾箱里捡拾食物。
记者们满意的离去了。三番五次去华兹家的少儿福利机构得到消息,不愿意被世人指责为不作为,当然将孩子们不配合的情况告诉了记者。
社会上的舆论开始发酵。父母对孩子的责任和义务,是不是有什么规定?有了孩子以后,父母是否能保留婚前的不羁和不良嗜好?客观环境糟糕的情况下,是否还要尊重孩子的个人意愿?
来到哥伦布的简自然听说了这些,但是,她没有预料到他们家居然如此特殊。这篇自传引爆社会热点,是否会对她原来的计划造成不好的影响,她有点慌。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她拨通了亨利的电话,家里,办公室,终于联系到亨利本人。
亨利听了之后十分担忧,表示马上来俄亥俄,一定会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让他们回到加州,无论迈克和伊丽莎白是否愿意。
在亨利采取行动的时候,刘浙也说服父母,让他前往俄亥俄州。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刘浙的叔叔、二哥都随他前往俄亥俄,抵达这段时间占据热度的雅里努小镇。所幸这个小镇虽然贫穷得让人吃惊,好歹还是有客栈的。
旅途辛劳,黄家的叔侄毕竟不是记者或者社会学家,他们对这个小镇没有丝毫兴趣,到落脚的客栈就只想好好休息。刘浙走到落满煤灰的小镇上,向镇上的人问路,终于在天黑之前摸到山谷中那个吊脚楼前方。
那个吊脚楼,和画中的一样,门前堆放的垃圾也并没有因为媒体的曝光发生任何积极变化。刘浙隔着摇摇欲坠的楼梯往上张望,虚掩的大门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并未听得一个声音,并未见到一个人影,只能失望地往回走。
走到山谷的时候,他看到两个瘦弱的孩子拎着涂料桶,里面装了些煤渣子,那个女孩子走路的样子,像极了他的青君。他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涂料桶,径直往前走。
汤米马上认出了这个人,跑上前兴奋地问,“米勒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神特么的米勒黄,我是刘浙。包包不开心,有汤米在,他都没有办法和青君好好说话。
“米勒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也是看了杂志来这里考证我们的奇葩生活的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们,想来看看。”
这可奇了怪了,他和米勒黄住在同一个小区,连滑板都没法玩到一起,米勒黄这个大书虫居然会特地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关心他。哦,不,是珍妮。想着,他看了看刘浙手上的碳桶。
走到他刚才来回走过的地方,他要往上,青君马上提醒他注意安全。杂志上提到过,楼梯不仅湿滑,而且还如同秋千一样来回晃悠。刘浙打量了一下,发现楼梯的状况比杂志上描述的还要糟糕,那木头经受了潮湿的侵蚀,早就坑坑洼洼,而吸饱了水的木头上,正不规则地分布着红色、绿色的霉菌。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楼梯果然左右、前后的晃动起来,这样的刺激,比他和同学去玩过的游乐园还要真实可怖。
终于将东西送到吊脚楼上,他拉着青君往马路旁边空旷的地方讲话。
“刘浙哥?”
“是的,就是我。”刘浙没有想到,青君透过一层皮囊能认出他来。
“你怎么也来到这个梦里了?”虽然一路上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走路的姿势、小动作、表情习惯什么的,是骗不了人的。
说来话长。刘浙将他去找青君,但是发现她不对劲,之后莫名其妙醒在这里的事情说了。说起他躺在青君床榻边的时候,他感觉脸都烧了起来,感谢加州的阳光,让他拥有一张遮掩窘迫的好肤色。
青君听了刘浙的述说,也是奇了怪了。之前逢生和娘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吗?逢生是不是也有梦里远游的情况呢?还是这个情况只传染给刘浙了?
刘浙跟青君说,他看了杂志上描写的情况,十分担心她,希望青君能够和她一起回加州,送她去舅舅家也行,偷偷逃跑也好。如果迈克能讲理,他叔叔也来了,可以争取一下。
青君将简的计划说了,也提到她舅舅亨利要过来处理他们的抚养事宜。
刘浙这么一合计,觉得两家如果共同合作会更加稳妥。美国就很奇怪,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法律体系,每个州之间还不同,让人觉得自己活在战国时期,过了一个州,仿佛到了一个新的国度。
最大的问题能解决,刘浙就想关心青君平时的生活,生活中还有哪些杂志上没有提到的问题。青君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瑞德叔叔的咸猪手和爷爷猥琐的目光。但是这样不堪的事情,跟汤米说也就罢了,对着刘浙哥,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她伸出冻得像胡萝卜的手指,对刘浙说,“就是手痒得很。”
刘浙一看,可不是吗?手都裂开了,当即心疼得很,将棉衣脱下往青君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