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和自己极好的邢玉书,可是玉书十分不好意思,说是不敢和不认识的男子亲近。
这时,邢玉扇却自告奋勇:“你们都推三阻四的,不就带个人逛府里嘛,那我来吧。”她一是觉得这是个小事居然林琬如这个当家人都决定不好,二是觉得趁机也可以显现出自己在邢府的地位。
看到她这么干脆地站出来,林琬如有些不放心,但想着似乎上官青羽见过许多女人,自来也懂得和女人的相处之道,也没什么不妥。
她说:“那好,就劳烦玉扇了。”
邢玉扇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她“哼”了一声,随后转身回房去了。
当邢玉扇见到正在花厅门前等她的男子后,瞬间心脏有如小鹿乱撞般跳的厉害。男子一袭青衫,黑发如乌,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裳将身材完全展现,他高大英俊不失气度。
而当上官青羽发现邢玉扇时,映入眼帘的是个腰肢细美的女子,粉色桃花小夹袄上一张白皙清透的脸。那女子生得一双丹凤眼,小唇红如樱桃。
邢玉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步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就是上官公子吗?”
上官青羽低头看着她羞红了的脸,再听她细小的声音,却听得不太清楚,他问:“敢问姑娘刚刚说了什么?”
玉扇比刚刚只提高了一度声音,再次重复了那句话,上官青羽勉强才听清,随后回答道:“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邢玉扇。”她用我温柔又轻和地声音回答,和平日里的尖酸刻薄语调大为不同。
上官青羽不禁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果然风姿不减,恐怕只有林琬如那个与众不同的大脑,才会把他的帅气视若无睹。
他笑着说道:“原来是邢家的姑娘,怪不得生的俏丽,大户人家的姑娘果然是一颦一笑都那么的安静文雅。”他想着眼前的女子要比那个大脑脱线的林琬如要温顺了许多,但偏偏他只会被那个女人吸引去,仿佛自从见了林琬如,看到其他女子都觉得一样。
邢玉扇被夸得更加不好意思,脸红得如火烧一般,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青羽见她如此,便大大方方地说:“那接下来,就请玉扇小姐带在下四处走走了。”
邢玉扇点点头,她走在前,上官青羽走在后。她其实心里是十分的紧张,总觉得上官青羽是在后面看着自己,但真正的场景是什么呢?
邢玉扇自顾自走在前面,而上官青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四周环顾。
走到一处荷塘边的凉亭,上官青羽叫住匆匆向前的邢玉扇说:“玉扇小姐,我们还是休息下吧?”
这句话听得邢玉扇好生脸红,她听到他说要和自己休息一下。不知是太敏感还是怎的,竟一转身转得不利索,双脚踏在一起生生把自己蹩倒了。
要说这世上总会出现英雄救美女的佳话,就连邢玉扇也认为上官青羽一定会及时将自己扶起来。可是事实并非如此,邢玉扇结结实实地摔趴在了地上,几乎应了那“狗啃泥巴”的样子。本来梳得很完整高耸的发髻差点散开,就连那垂着金铃铛的珠翠簪子都险些从发里掉出来。妆容倒是无事,嘴巴却呛到了地上与灰土石砾摩擦掉了一块皮,嘴巴流出一丝血滴来。粉色的夹袄也是上好缎子制成了,被这么一蹭,恐怕是再穿不了了。
她趴在地上,一下子又是尴尬又是生气伤心,竟哭出泪来。一哭还不好,好看的胭脂妆容被泪水化开,冲的脸上一道一道的红印子。
上官青羽也不知怎的,竟一时差点笑出声,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可难为了趴在地上的邢玉扇,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是丢脸丢大了,就哭得更加厉害。
上官青羽被她这么一哭,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怕要是林琬如知道了定会责骂自己,甚至好会说自己是故意欺负她的。
没办法他只好上前,立在她面前,伸出手,示意自己要拉她起来。
英俊倜傥的贵公子出手相助,邢玉扇虽然尴尬但阴云般的情绪消失了大半,她委屈地被他拉着站立起来,抽出胸前的绣花帕子将脸上的泪抹去,再去抖落身上的泥土。
上官青羽看着她,温柔地问:“玉扇小姐,无大碍吧?”
她有些抽泣着答着:“无大碍,除了有些痛之外。”她还想尽力挽回自己的颜面,已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毁了大半,就不再掩饰自己身上的疼痛。
上官青羽习惯性地在她手里抽出帕子,用那帕子轻轻擦掉她嘴唇上冒出的小血滴,他皱着眉假装担忧地道:“玉扇小姐也未免太不小心了,这都流血了。”
在古代,男子是不能轻易碰触女子肌肤的,所以第一次接触自己的男子在女子眼里就格外容易会被记住。
邢玉扇已然呆住,看着他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嘴唇,只是帕子那么轻轻一触,便觉得全身酥麻,连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他的脸是那么近,远看那完美的脸型轮廓和俊朗的五官,近看依旧如此。她几乎快要将眼睛闭上,预示着下一步眼前的英俊男子一定会禁不住吻上自己,可是那股男子的气息却不在了。
上官青羽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笑了笑,随后离开她半米,淡淡地说:“玉扇小姐先在亭里坐坐吧,看你这个样子,在下好生心疼,不敢再让小姐继续走路啊。”
他的意思是要走?她有些慌了,连忙睁开半闭的眼睛说:“无妨无妨,我的腿还没事,我可以走的。要不,公子就别往前走了,公子不是说要在这亭子休息嘛。那我们就多休息一阵子,身上的小痛不算什么。”
上官青羽看看荷塘,说道:“玉扇姑娘还真是可爱啊。”
听到上官青羽夸自己,她不禁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尴尬,而沉浸在这谎言的夸奖里,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荷塘中的倒影,发髻散乱,脸上红白不接。她默默低头,不说话,只是两眼看着自己局促不安的双手,那葱段般的纤纤玉指一会相互搓搓,一会交叠在一次。
上官青羽看着荷塘的水已经快要化开,独自感叹:“时间过得还真快,恐怕明日就要是春分了吧。”
邢玉扇抬头看向他,以为是问自己,便回答:“已经过了呢,今年得冬天很干也很冷,不知是怎的,天象似乎异常,似有凡星来到。”
邢玉扇说完看他默不作声,气愤一时有些僵硬,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他:“公子觉得邢府如何?”
他答道:“在下觉得还好,只是这时来不及往年好吧?”
邢玉扇不解,因为他兀自提到了“往年”,她似乎未见过上官青羽。
上官青羽将头转过来看她,解释:“去年我来过这里,只是没停留多久便走了,似乎每个园子都是春夏才好看。”
“那公子不如多留一些时日,等着夏天这里开满荷花,玉扇还可以和公子一起看盛开的荷花和满池的锦鲤。”她脑海中已然将夏天到来的场景描绘地及其秀美,那荷塘满池碧绿中几朵荷花张开花瓣,锦鲤们在水底嬉戏。而亭台之上,一对男子相互对望,一个抚琴一个吹箫。若是场景如此,那个男子定是上官青羽,而女子定是自己。
一切都太美了,但上官青羽此时眼里却看到了荷塘那端的女子身影。
林琬如是恰巧在那边和管家讲讲最近府里该划拨多少银两,她披着一件兔毛边的碧色披风,一双兔毛球在顶的细尖高底靴子。再看那眉,黑细狭长,眉下一双眼睛宛若星子般灵动,虽然在远处看不太清,但只凭着记忆便想起那晚她与自己坐在火堆前,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和自己聊天。而此时,她正认真和管家说着事情,和平日里嬉笑脱线的样子不同。有时,他甚至感觉到她是双面的。一面是胆子很大思路迥异,一面是细心周全。有时做事马马虎虎毫不思考,有时做事又谨小慎微安排细致才会采取行动。
邢玉扇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自己对他说的话,他也没有回应,于是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荷塘那边的林琬如。怎么会是她?她心里如此想着,似乎意识到眼前的男子正在全心地注视那个女人,像是在仔细地欣赏。
她唤他:“公子。”
他不应,依旧盯着林琬如看。
她再唤:“公子。”
他还是如此。
她不得不提高音调,大声呼唤着:“上官公子,你有没有在听小女子说话。”
上官青羽这才回过神来,答道:“嗯,在听。”但他已经全然忘记邢玉扇刚刚说了什么,便答:“好好。”
她当他是应了自己对他表达的心意,但是十分嫉妒他看着林琬如的目光。她开口问:“我家夫人事务是很忙呢,所以这不,就让我来带着公子了。”她想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可是上官青羽还是再次将头转向那边。但荷塘那边的那个身影却不见了,他想着她应该是离开了。
悻悻地答道:“是啊,她太忙了,明明只是个弱小女子,怎么就那么钟爱做生意呢?”
果然,他的话题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