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同洛都一样的繁华,更重要的是,此时已是梨花满树,十里飘香的时候,安京之中种的最多的便是梨花,棵棵梨花树都被固执地植入了一种名叫思念的感情。
楚君夜站在安京的街道上,她的身边是江初,他们两个人单独上路,比墨衣十三骑和洛扶柳他们早到了,而队伍大约两日后才能到,没有人知道安国的丞相墨玉公子已经不在那队伍里了。江初执意带着她先到安京的。
“用情至深啊,”抬头便是云朵一般成片的梨花,处处都是云彩,她想,也许从高空看的话,下面大片的云彩,会更漂亮吧,梦幻一般的感觉。
“楚楚,要不要我对你也如此用情至深?”安帝安远对当初的冷月颜的感情,他又怎会不知道,他有事也会想,如果是安远的话,不止是冷月颜,就算是楚君夜的话,都会幸福的多吧。
“他们错过了太多,错过以后再这样,又有什么用处呢?”她有些惋惜,“既成事实,”她没有回答需不需要的问题。
“楚楚,我们不要错过,”他拉住了楚君夜的手,十分的珍惜,“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楚君夜思索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跟我来,”安京她是不熟悉的,是以找了许久,才到了地方,“烟雨楼,”她浅笑盈盈,江初背后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青楼?”江初诧异地看着楚君夜,“来这里作甚?有好酒?”楚君夜很少逛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为了找人做事或者是找酒喝。
楚君夜眨了眨眼睛,“何止是有好酒,还有妙人呢,”说罢便拉着江初走了进去,两个男人亲密的动作,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楚君夜却不是很在意。
她的手握着什么东西,在老鸨面前一晃,“我要见璃墨公子,”晃得很快,江初只看到那是一块墨玉,其中的问题却没有留意到,只能转眼去看那老鸨,他江初的古琴弹得的是极好的,可是许多人都说南江北墨,这个墨不是墨玉公子,而是璃墨公子,而璃墨公子正是这烟雨楼的当红小倌。
那老鸨死死地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缓了片刻才深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楚君夜的目光立刻变得谦卑,“您请这边走,”这老鸨不是烟雨楼的主事,可是那块牌子她却是认识的,墨玉令,这俊俏的公子是夜华楼的楼主楚君夜,在楚君夜亮牌子的同时,又收到了她警告的眼神,不可泄露身份。
老鸨将楚君夜与江初引到了璃墨公子的房前,楚君夜扔了一锭银子给她,便轻敲起了房门,那老鸨见状,连忙退下。
江初却是有些奇怪,什么东西能让见惯了达官贵人的老鸨大惊失色?
门开了,江初却是睁大了眼睛。
“小夜儿,你可算是想起你的莫离哥哥来了,”慵懒戏谑的声音,还有几分委屈,“早早的便收到了你到安京的消息,你若再不来,我可要亲自去问罪了,”说话间,似乎还是有些撒娇的意思。
楚君夜立刻咧开了嘴,“莫离哥哥,就算是认真也不要这样啊,好好说话,成不?”她顿时觉得气温降了许多。
“莫离,璃墨?”江初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传说中的璃墨公子,竟然就是楚君夜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了,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么,或者说,难怪璃墨公子常常不见客,而莫离又神出鬼没。
“哟,小碧桃,你也来了啊,”莫离倚着门框,来回打量着楚君夜和江初,眼中满是暧昧,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楚君夜深吸了一口凉气,咬着牙,“莫离哥哥,”作为一只妖孽的小倌,阴阳怪气,说话娇滴滴的,很正常,可是她就是不习惯,毕竟在她身边的是莫离而不是璃墨。
莫离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恢复正常的语调,“好了,不和你们闹了,进来吧,”戏弄这两个人十分的过瘾,他如此的想着,只不过……他又看了一眼江初。
楚君夜松开江初,坐到了莫离的身边,全然不顾江初因为她离得莫离太近已经有些吃醋了,“莫离哥哥,”她轻声叫着。
“小夜儿,听说你路上受伤了,怎么样了?”莫离上下打量着楚君夜,企图看出来什么,“伤在了哪里?”
“胳膊,伤口很浅,没事……咳咳……”说着,竟咳嗽了几声,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莫名其妙地说着话就咳嗽两声。
莫离眉毛一皱,看了一眼江初,便拉过了楚君夜的手,为她把起脉来,眼中渐渐聚起了怒气,“怎么回事?怎么体内寒气那么重?”他这话问的不是楚君夜,而是江初,他知道楚君夜不会说。
江初抿了唇,“洛扶柳给楚楚下了药,楚楚为了缓解药性,自己跑进了冰冷的水里,”至于什么药,他没有点明,但是莫离一定知道。
“洛、扶、柳,”莫离一字一顿,“她居然还活着,怎么安莫没杀了她?”
楚君夜叹了一口气,“我把她救了,大庭广众的,我要是不救她,传出去怕是会惹祸,”她有些后悔在林子里的时候为何没杀了洛扶柳,不知道安莫还会不会第二次动手。
“小夜儿,你太胡闹了,你明知道你身体……”他瞪着楚君夜,“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你就有罪受了,”他揉了揉楚君夜的头发,“你……”
“好啦,莫离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你不要生气,不要告诉师父,好不好?”楚君夜抱着莫离的胳膊撒起了娇。
江初在旁边看着,酸气上涌。
“莫离哥哥,你和大叔查的那件事?”她抿起了嘴唇,想起来了正事。
莫离却是看了一眼江初,江初会意,默默攥紧了拳头,“我先出去了……”
看着江初走了出去,莫离嘴角泛起了一抹戏弄的笑容,“诶,夕照公子,要不要我安排花魁陪着你!”
‘咚’地一声,门被使劲关上。
楚君夜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门,有些迷茫地看着莫离,“夕照为何生气了?难道是怪我有事瞒他?”
莫离先是低声笑着,最后笑声越来越大,“小夜儿,你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吃醋了?”
楚君夜又将视线转到了门口,心中滋味莫辩,吃醋……
莫离却是叹了一口气,“小夜儿,决定了么?和他在一起,就一直这么走下去,”他强忍着什么没有说出来,可是他不想她以后伤心。
楚君夜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嗯,和夕照在一起,很好,”不知道还有哪个男子,愿意如此对她,没有一丝保留的喜欢着,爱着。
莫离暗叹一声,看来他和师父真的要绞尽脑汁,去解了江初身上的桃花蛊了,以江初身上桃花蛊的成熟情况来说,最多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
“莫离哥哥,你还没有说,莫回居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现在比较关心这件事情。
“莫回居,同安莫有关系,事实上,它便是安莫一手建立的,”莫离定定的看着楚君夜,企图从她的面上看到一丝表情变化。
楚君夜却只是苦笑了一声,“早便料到了,”她有些头痛,“安莫的实力真的是深不可测,几年的时间,便打造了一个能同朝夕阁的昼晴楼分庭抗礼的杀手组织,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他打败。”
莫离也有些惋惜,“至今为止,冷轻寒那边还没有答应支持安莫,也许是罗紫阿姨给了提醒的缘故。”
楚君夜却是愣了片刻,轻寒没有答应?她心中一片欣喜,“朝夕阁到底比莫回居有根基,我们还有这些产业,”楚君夜敲着桌子,“所以安莫想拉拢朝夕阁倒也正常,可惜朝夕阁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势力,”她抿着嘴唇。
“安莫不会放弃的,小夜儿,你最近小心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莫便会对楚君夜动手,所以不得不防。
楚君夜点头,觉得有些累了,“莫离哥哥,我在你这里休息下,明天再找别的地方,夕照,你帮忙安排下吧,”说罢,自顾自地向里间走去,躺在了床上。
莫离苦笑,傻丫头,走到了一旁的香炉前,加了一些安神的香,然后看了看琴案上的古琴,便搬了琴出去,以前一直想和夕照公子比琴,可是身为莫离的时候却不能,如今自己是璃墨的话,便可以了吧。
“楚楚睡了?”刚出了房间,便听到了江初的声音,转首,他从阴暗处走出。
“是,”莫离将江初往院子里引,并无月色,却是群星璀璨。
江初看着莫离坐在亭子里,调着琴弦,“楚楚的病,可以治好么?”他不想她受过多的病痛之苦。
“为何不先关心下你身上的桃花蛊,”莫离头也不抬,“她的病只要不渗入过多凉气便无事,可是你不行。”
江初惨淡地一笑,“桃花蛊无解,我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楚楚会不会一辈子都需要如此小心谨慎的。”
“小夜儿的病,可以根治,也难以根治,”莫离终于抬起了头,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太执着,可是执着之后,那便就是情伤了。
“此话怎讲?”江初听到她的病有希望,眼眸一亮。
莫离眸色深沉,“既是寒气入骨,便需要极热的方法来根治,可是药引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其实不是不会治病,而是明知道怎么治,却无法做到。
“什么药引?”江初有些迫切。
莫离悠悠道,“百年开花一次的沐雪红莲,二十年前开花之时便被众人争相抢夺,最后失踪了,”下次开花,便要再等八十年,楚君夜哪里能等得了那么久。
江初一愣,“没有找不到的东西,只要它还没有被服用,就一定能找到,”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星空。
莫离叹息一声,“我和师父都在找,没想到还有打探不到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物件,都能有个消息,可是沐雪红莲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切的线索都停留在二十年前,无法再追寻。
“我来找,”江初的目光突然坚定了起来。
莫离轻抚琴弦,“夕照公子,你我二人并称南江北墨,只是不知道谁琴技更好,不若你我各弹一曲?”
江初苦笑,“弹琴而已,何必非要分出个胜负来,更何况,我现在没有心情弹琴,”楚君夜的事情,更让他在乎。
“那什么才值得分出个胜负来?”莫离勾着嘴角。
“天下和楚楚,”江初语出惊人,随后又笑了,“可是我不喜欢天下,所以只有楚楚值得我和别人争了。”
“现在小夜儿已经是你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也是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