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葵听风尘欣如此相问,不禁想起他与风尘欣第一次相遇时之情形。
距此已是近七年前之事了,亦是秋陌被扔在此处莽林间的那一天。
当日,姒葵闲暇无事,正四处游逛,为方满五岁的小葵花寻觅林中的可口食材。
秋陌外泛的龙血之味自然立刻吸引到了姒葵,他凭借着自己灵敏之极的鼻子,自是很快便找到了秋陌之所在。
甫一靠近秋陌,姒葵便嗅到了他身上除了诱人的龙血之味外的另一种更为熟悉,亦更为亲切的血气之味,那便是天魔族血气之味!
自天魔山麓归来后的第十二个年头,再次嗅到天魔族之血气,让姒葵分外兴奋,亦分外警惕。
故而,权衡再三,他决定先静观其变,暂不亲自收留这来历不明的小天魔。
毕竟,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小葵花需要他悉心照料。
但是,姒葵看着灌木丛中奄奄一息的秋陌,心中委实担忧。
他查探四周过后,发现离此处不远处有一古氏人族部落。
于是,姒葵在人族风氏部落,时值地位备受尊崇的祭司风尘欣的面前,施展了些许法术。
孰料,看到会飞天遁地的姒葵,那风尘欣虽有些迟疑,不过只是一刹那的犹豫过后,却是满目激动地跪下道:“族中世代传言非虚,果真有森林神之精灵使者的存在,使者可是护佑森林神之子而来!”
姒葵初次听到那部落之语时,有一瞬间的呆愣,并非是因听不懂,而是听得清晰明了。
因为这种语言系久远的古族之语,传言乃是黄帝尚在人间统领部落之时,人族部落所用之语言。
他能听得懂全赖三百年前,于天魔山麓之时,亦是天魔族鼎盛之时,那天魔族七叶天尊每七日便会与他们十三瑞兽讲习古法。
七叶天尊讲习古法所用的语言便是这古族之语。
七叶天尊认为黄帝在人间之时,诸多奇能异士为其臣,身边跟随着众多熊、虎、豹、狼,乃至鹮鸟之兵,必是因受其言语所教化。
故而,七叶天尊认为,多多参透那古族之语,说不得便会有惊人收获。
为此,七叶天尊还借鉴那古族之语,进一步创立衍化出了天魔族之语,天魔族之功法的口诀俱是以天魔族之语相传载。
姒葵于当时听明白风尘欣之所言过后,急中生智,便顺着那风尘欣的话往下说,言道:“不错,不过森林神之子身受重伤,已然神志不清,需静养一番,我前去寻找医治药材,交于你们,有赖尔等好生将他照料,多久方能恢复神智,却是有赖尔等的照料是否尽心。”
姒葵这般说,就是怕风尘欣日后会询问秋陌一些事关那木神之子的诸多问题。
于是,在姒葵的暗示之下,风氏部落的族人寻到秋陌,并将他带回了营寨,收留之后悉心照料。
之后的事,便是秋陌在遍服过姒葵能找到的所有补养之灵草药果之后,仍未有起色。
这便有了姒葵以葛云儿引着赤脚郎中葛方岳的后人老葛头来至此处,为秋陌诊病之事。
现如今,看着风尘欣疑惑的表情,姒葵幡然醒悟,心道:“莫非与那森林神之事有关。”
“啊,居此已然太久了,记性有些不好了,你且说来听听,或许我便想起来了。”姒葵神情自若地说道。
“我等部落先祖口口相传着一个传说,那还是从我等一族尚是这林间人猿一族之时说起……”
“人猿?”姒葵惊诧道。
“嗯……现如今,在这丛林里已然找不见,一种长得最像现在的人类一族的一种长臂猿猴……”风尘欣但是很坦然地说到。
风尘欣正欲往下说,看到一旁有些脸露迷惘,心不在焉的姜红后,咳嗽了几声道:“哎呀,才说了几句,竟然有些气喘了,还需有劳姜红阿妈,接着讲述予木神之子与木神使者听吧。”
姜红闻言一怔,正犹豫着要不要婉拒一下,不料那晁晴却是接言道:“还是我来讲吧,我说快一些。”
姜红被其一抢白顿时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好隐忍了下来。
风尘欣却是会心一笑道:“晁晴阿妈当真是急性子,也好,木神使者时间宝贵,应当快一些讲来。”
姒葵看着莫名其妙的三人,不由回想起,自己初到施小茜家中之时,那些乡邻女性的盘问之词,心中感叹道:“女人聊天当真都一样,总是颇费周折的绕来绕去!”
风尘欣看到姒葵眉头蹙起,以为他有些不耐烦了,忙示意晁晴尽快讲述。
那晁晴忙道:“话说我等人猿先祖,在一夜晚忽见众星自夜幕滑落,变作一个个身着青绿之衣的仙人,竟有九十四之数,这九十四名仙人带来一个十岁光景的男孩,围坐其身边,这一坐便是九天九夜,尔后于此莽林间流连了三日后离去,留下诸多会神通之兽守护在那孩童周边。”
“当然毕竟时代久远,究竟来了多少仙人,又于此逗留多少日并无实据,不过有一件事却很笃定,留下来的那些会神通之兽,将此男孩称为森林神之子。此森林神之子于此修养,并有意教化我等人猿祖先。于是,身为人猿的祖先,在其帮助之下学会了直立而行,毛发褪却,丢缺了茹毛饮血之习惯,最为奇异之处,便是在木神之子身边之时,那些林间的毒蛇猛兽竟纷纷离去,竞相躲避开去,我等祖先自此便不再遭受到林中猛兽的攻击,从而有了族群繁衍壮大的契机,就连今日族中之语亦是拜森林神之子所传授。”风尘欣接过晁晴的话茬继续说道,同时一边观察着姒葵与秋陌的表情。
秋陌在听过青草的一番转述下,不禁暗道:“原来木神之子之名竟是这般由来,只是不知那男孩是何来历,好生奇异!”
望着秋陌脸上震惊的表情,风尘欣无意间却是流露出了许久的不解甚至乃是疑虑:“为何同为木神之子,眼前的这位,却是与传说之中的描述,如此失颇,令人费解。”
“那……那后来的那位木神之子,又是去了哪里呢?”姒葵追问风尘欣道。
“后来,木神之子莫名地消失了,传言乃是化成一缕春风散尽于此山林之中,那些奉命保护他,木神之子称它们乃是木神使者的神通之兽,在他消失过后亦离散而去!”
“噢,怪不得这片莽林之中那么多的兽妖与兽人,多半是这些‘木神使者’之后。”姒葵闻言暗自忖道。
“不过,隔了数十年间,同样的故事再次上演,又来了一名木神之子,我等祖先在那些仙人离去后主动前去拜谒,那木神之子在听到我等祖先所用语言过后,分外亲切与激动,他开始教授我等祖先建造屋舍,开凿洞穴,还有特殊的祭祀之舞,祈祷平安的吟唱之曲。”风尘欣继续道。
“还有诅咒,风尘欣阿妈,为何只说那些,丝毫不提木神之子给我们带来的咒怨枷锁。”那姜红越看秋陌那懵懂无知的表情越是愤怒,不由指着秋陌吼道。
“姜红!”风尘欣闻言大惊,连忙阻止道。
姒葵忙示意道:“不妨,且让她说,我想听听!”
“那木神之子虽将我等祖先自人猿教化为现今模样,却是也要求我们不得离开此处丛林,不然将会重新变回人猿!”那姜红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无措,坦言道。
“传言那两位木神之子的确都说过这样的话语,不过既然我等世代居于此处,却是为何要离开呢,算是一种约束,却也谈不上诅咒一说吧,姜红阿妈难不成一直有走出这山林之想法!”晁晴于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对姜红如此激动颇感意外。
“你们不要忘了,昔时可不止我等三族居于此!”姜红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