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木神之子可是它的对手。”风萍不禁问道。
风尘欣摇了摇头道:“万物相生相克,此乃森林里的法则。一旦有生灵跳将出此法则,自然有森林之神对付它。如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外面的蛇群吧,这蛇群来的蹊跷啊。”
言语未毕,外面传来喊叫声:“阿妈,阿妈,风娃哥说这蛇群打不得,它们没有恶意。”
风萍疾步走出树屋,向下望去,只见族中的少年小胖,将双手放在嘴上,作喇叭状地大喊着。
风萍不禁眉头微皱道:“这个小子知道些什么,风娃儿人呢?”
旁边的风亮忙道:“风娃儿去了外面。”
说着伸手指向了村落的南方,那里正是蛇群最密集的方向。
风萍顿时心下一沉,好似七魂少了一魄。
心下着急,风萍助跑几步后,自十余丈高的樟子松上一跃而起,身在半空之时,风萍左手放入口中,吹出嘹亮的唿哨声。
右手顺势拉下腰间的软鞭,甩向旁侧较矮一些的一棵松树,缠上其枝端,身子同时借助此软鞭,顺势荡过一段距离。
如此反复,风萍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部族营寨的南侧林木里,在场的众人俱是面露惊呆之色。
风木涓见女儿如此匆忙地离去,不禁面露担忧之色,虽不知晓一向顽皮的风娃儿何出此言,但她还是让人传将了下去,同时命人去唤葛云儿前来。
正安静等候在风氏部落粗杨木栅栏外围的姚梦等人,忽闻到急促的呼哨之声,忙循音逐去。
这时,风娃早奔至爬满或黑白花色,或黑红花色蟒蛇的落叶松林间。
他的眼眸化成黑棕色的狭长蛇瞳,嘴中发出“嘶嘶嘶”之声,音调忽高忽低,似与蛇群做交流之状。
片刻过后,地面之上,一黑一白一红三条成人腰身一般粗,六七丈余长的巨蟒,身形蜿蜒地爬行而来。
三巨蟒微抬头颅,吐着鲜红的信子,向着风娃爬将过去,亲昵地围绕着他周身。
自远处看去,一个五尺之高的满头扎满小辫儿的男孩,淹没在三条身长均是他数十倍的蛇身之中。
在听到风娃几声催促的嘶叫声之后,三条黑、白、红之色的巨蟒,方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蛇群亦跟在三蛇后面渐渐离去。
望着退去的蛇群,风娃儿蛇瞳之中蕴含感伤,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之光。
这时,风娃感觉到远处有道目光投来,凝目望去,却见一头两人之高,腰粗身圆,生有三只脚的黄色熊瞎子,如同人类一般地站立着。
最为奇怪的是,风娃感觉这头三足黄熊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满含玩味之色。
风娃惶恐之际,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唤之声,一同赶来的还有他的母亲风萍。
听到呼喊声,风娃的眼睛刹那间,由蛇瞳转为正常。
待他再抬头望去,那三脚黄熊却不见了踪影。
在众人看来,此时的风娃好似在望着退却的蛇群而发呆。
风萍望着眼露迷惘之色的风娃儿,心中突生出陌生之感,但也只是一瞬间,旋即便被一阵愧疚感所取代,自己平日里对风娃儿的关爱当真是少了许多。
她虽然十分好奇自己的儿子,是怎么知道蛇群是无害的,但此刻不是问询问题的时候。
风萍紧握住儿子的手,柔声道:“好了,乖娃儿,咱们回去吧。”
风娃儿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去,仍不见那三脚黄熊的踪影,但是那玩味的目光却是让他不由地头皮一阵发麻。
风氏头领风木涓在葛云儿的陪同下,来到秋陌所在的木屋。
她提前自葛云儿那里,了解了些许关于秋陌的身体状况。
因为秋陌经常性地神志不清,而且平日里所用语言亦是中原常用语,风木涓一直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话,恰如葛云儿方来到部落之时一般。
是而,这是秋陌来至风氏部落六年来,与风木涓的第一次正式面对面的交流。
风木涓先行语气恭敬地说道:“木神之子,您身体刚刚恢复,需要多多休息。今日族中发生许多不寻常的事情,族人心中惶恐,特来向您祷告求福,希望他们没有打扰到您。”
秋陌有些扭捏地言道:“族长,您言重了。实不相瞒,我根本不是什么木神之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秋陌所用的天魔族发音更为纯正自然,让风木涓倍感亲切。
她听秋陌如此说,竟也不惊讶,反而更为深信不疑地说道:“木神之子您的试炼之途且刚刚开始,自会有神能觉醒之时,风氏的灾劫将至,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共同度过。”
秋陌对于风木涓的话心中生疑,但嘴上却道:“您收留于我,收集各色药材果实,经年治疗于我。如此之恩德,我毕生谨记,族中之事自当全力以赴。”
风木涓听后自是万分满意,又说了些吉祥话语后便离开了。
风木涓甫一离开,葛云儿便欢呼雀跃地扑到秋陌跟前,捏捏他的胳膊捶捶他的腿儿,尔后端详着秋陌的脸庞良久道:“没有了痘痘,越看秋陌哥越觉得好看。嘿嘿……”
尔后,葛云儿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老葛头说道:“爷爷,秋陌哥已经好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啊?”
言及于此,老葛头不禁黯然神伤,毕竟老人家最是牵恋故土,背井离乡三年之久,好在还有最疼爱的孙女儿在身边,不然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说来这一切机缘,源自于秋陌,当然老葛头并未将照顾他当做一种负担,相反老葛头陪着他,算是遍尝过这莽林间的珍果与稀世药材。
这不仅让老葛头作为赤脚医者,增长了见闻,也让其身体亦受到了极大的裨益。
现如今的确该回去了,老葛头看向秋陌欲言又止。
秋陌知道他想问什么,葛云儿不止一次地跟他提起过,她之所以来到这里,乃受一只会说话的长着三只脚的黄熊之所托,前来照顾他。
还问他认不认识那头会说话的黄熊,怎样才能找到它,因为她想找它玩儿。
可秋陌自己也不知道,那三脚黄熊为何这般做,他根本就不曾见过这种生灵,他的生命里最熟悉的便是师父紫影与火山狮子嫣儿。
望着老葛头祖孙二人,秋陌心中充满愧疚与亏欠之感,他对祖孙二人说道:“葛爷爷,云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头三脚黄熊,到时候求它带你们回家。”
“嗯,那头黄熊肯定会听你的话的,秋陌哥,这族里的人都说你拥有神奇的力量,你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所以往后,不要随便说你是一个普通人,知道吗!”
才十一岁的葛云儿说起话来,跟那已然成年的大人一般,想来这三年来,在这母系部落里的见闻,亦让她内心成熟得太多。
老葛头内心不禁担忧,以后回到自己的村子,这样的女娃如何找婆家?
“其实也怪我老头子,当初追这丫头,追得太过匆忙,忘记沿途在树上做下标记,不然也不用去找那精怪带路。现如今着急不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眼下这部落里,好像出了问题,先解决完眼下的困难再说吧。”
这精怪自然是指那三脚黄熊,老人家忌讳多,自然不愿跟那些玄乎的事情沾边儿,一心想着要远离这些林间精怪。
殊不知,秋陌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好好回报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可是如何才能变得强大呢,去散人门求艺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不知道昔月怎么样了,有没有和自己一样躲过一劫,想到在黑压压的吸血蝙蝠群中时,公冶昔月拼命施救自己时的模样,秋陌心中一直感动不已。为何一路走来都是别人在帮助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施救于他人!”
再说那风娃儿,方才与蛇群的交流,似乎耗费了风娃儿巨大的精气神儿,此刻阵阵疲惫感涌来,风娃儿对风萍说道:“阿咪,我好累,想睡觉。”
说完,便倒下身去,幸被风萍接入怀中。
此刻,风萍心下着急,眼泪直在眼眶内打转儿。她无助地喊道:“乖娃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一旁的姜申问询那两个少年风大壮与风飞道:“你们昨日扛回那土龙之后,风娃儿可有何异常之处?”
精壮少年风大壮答道:“当时我们七人中,风娃是最勇敢的,是他提议扛回来让阿妈瞧瞧的,还有就是,那蛇胆是风娃帮忙取出来的,其他就没什么了。”
风萍见姜申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问道:“姜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姜申答道:“我们姜氏相信万物皆有魂,生前愈是强大,精魂愈是强大。身死精魂犹存,强大而邪恶的精魂,会影响到周围的生灵。我怀疑风娃儿的体内,有那土龙的精魂存在。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蛇群在风娃儿面前自行退却的一幕。”
晁永不赞成道:“姜兄所言有些过了,这说不定纯粹巧合而已。精魂这种东西倘若真的存在,为何我们的亲人族人过世之后,我们全然感觉不到?”
姜申辩解道:“那是因为我们人类太过弱小,我姜氏族中有一枚龙睛石,相传乃为龙目所化,用此晶石察看,或可一窥究竟。”
风萍听他们辩来辩去,却是不知当下应该如何是好,正心中没主意间。
姚梦却是一把抱起风娃儿说道:“先回部落再说。”
众人将风娃儿送回住处,风萍请老葛头前来查看,老葛头为其把了把脉,从脉象上来看没有什么大碍,平稳有力,只是规律性差了些,开了些凝神静气的草药便离去了。
那姜申一直在建议风萍带着风娃去姜氏一趟,探照一下龙睛石。
风萍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姚梦,姚梦宽慰其道:“且待风娃儿好好休息几天,服完草药之后,若还有异常便可一同前往姜氏。”
风萍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望着睡着了的风娃儿,一向雷厉风行的她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风氏部落今日忙碌异常,族中贮存的食物,不能再随意晾晒在露天的空地之上,生活无用之物要深埋且远离部落,部落四周又增设了四个暗哨,栅栏重新加固。
现如今,风氏部落要重新适应与林间的动物们共同分享这片土地。
随着夜幕的降临,劳作一天的部落渐渐放松下来,族人们都早早地休息了。
晚上风木涓加派了巡逻的人数,今夜领队之人,是远行狩猎团的成员之一风猛,部落的四面,他分别安排了四人警戒,两两一组可轮班巡逻。
南面的树木最是稀疏开阔,相当于部落的正门,所以他坐镇于南侧。
此时,他与另外四名族人端坐于火堆旁,火堆旁有许多平日族里烧火做饭的炉灶,炉灶之上,放着许多形状各异的石锅。
离风猛最近的一口石锅里,正煮着东西。
他拿着长长的木勺搅动着,不时舀上小半勺品一下,吧唧一下嘴,赞道:“这野猪腿骨汤果然好喝极了,好久没喝到过如此鲜美的汤了。来来来,你们几个过来也尝尝,晚上喝点汤最舒服了。”
“猛哥,你这汤里我可是放了野花菇、艾香叶、黑松茸、兰葛根的,味道当然好了。”
说话者是一个身材圆胖,脑后扎着细长小辫,秃着前脑门的壮汉子。
风猛看了他一眼后笑骂道:“晁胖子,说到吃就你有一套,你看你没来之前,我那风小花妹子多清瘦,可自跟你好了之后,那身肉突突突地直往上长,看那屁股肥得,走起路了都恍人眼哪!”
“哈哈哈……”
风猛的一番话惹得众人一番大笑。
晁胖子一边傻笑着,一边却是烤着一块儿野猪肉,肉香扑鼻,油滴滴入火堆之中,发出滋滋之声。
这时,借助火光,晁胖子右眼的余光,瞟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不禁发出“嘘”的一声,五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嗒嗒嗒”一阵细微的奔跑声,似乎有人在黑暗的树木丛里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