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替为夫给大家敬个酒可好?也别显得我莜隐阁怠慢了大家。”
尚棋风在杜汐飏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带了一丝蛊惑,却满腹的温柔。
盖头下的人儿轻轻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婢忙奉上酒杯,又斟满了酒,然后退到一边。
“如此,我便——”
天籁似的声音刚刚响起,忽然听到一声闷响,一个男人趴到了桌子上,接着又是一个。然后,一片惊恐声中,大家却不受控制地逐个倒了下来。
“果然有预谋。”
尚棋风并没有感到意外,却在看到自己爱慕的女人摘去盖头之后,面孔变得狰狞起来。
“听说阿寒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原本以为就算是阴谋也会派她亲自前来,没想到竟然弄了个冒牌货给我。”
英俊的脸已不复存在,尚棋风的表情变得暴戾扭曲,大喊一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人影晃动,三男一女迅速出现在他面前,脸上都写满了嗜血的兴奋。
怎么回事?杜汐飏皱了皱眉。
“还有更有趣的,这些东西是你的吗?”
尚棋风从一处拎出了一捆炸药,扔到脚下。
幽寂?是他叛变了?
不对,如若是的话,这些炸药也不会存在了。
杜汐飏皱了一下眉头。原来,这个看似草包的年轻阁主却不似外表那么简单,早窥破了幽寂是内奸。
再看一眼周围倒下的众人,他心道不好,已猜出了尚棋风的用意。
只见尚棋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这场戏我会做足了的,只是可惜这里倒下的也有很多我的人。”
“倒是小瞧了你。”杜汐飏冷冷说了句。
“早闻杜少主大名,传说中如妖异一般能蛊惑人的妖精,今日竟有幸得见。”尚棋风满意地看着杜汐飏冷下来的目光,眼神也陡然变得锐利,冷哼一声,道:“本人消不得您这般的风情,这个大礼我就拒收了。”
话音刚落,持剑刺了过去,杜汐飏一个翩若惊鸿的转身躲开了剑芒,顺手扯下了身上火红的嫁衣,剩下一袭月华如洗的长袍,在微风里衣袂轻飘。
他那冰冷里含着一抹笑意的面孔像极冰天雪地里的一只银狐,藏匿于白雪中的身影轻轻一回头,便摄人心魄。
林追忆,幽寂等人见势不好,全部迎了上来,与尚棋风等人形成对峙。
莜隐阁的杀手也陆陆续续聚了上来,看来有百余人,虽身手不明,但杜汐飏等人明显落于下风。
“我倒想看看你曼华宫的几把利刃能否敌得上鄙人手下的钝斧。”
尚棋风扬扬手,身后的白虎等人率先冲了上来,两方陷入不均衡的厮杀中。
杜汐飏牵动了一下嘴角,淡淡一笑,身影轻晃,如鬼魅般闪到白虎面前,伸手在他颈上留下一道抓痕,伤口触及血管,瞬间血流如注,人已倒地不起。
青龙,朱雀,玄武皆是一怔,而作为女性的朱雀依然发抖。杜汐飏舔去了残留手上的鲜血,有些意犹未尽的望向了他们。此刻,他的表情虽是淡淡的,但眼神却比方才白虎等人更极端嗜血。
三人稍一犹豫,眼神再次附上一层癫狂,挥剑向杜汐飏砍了过来。
只见他一个轻跃躲开了危险,手上却多了几根银丝,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明亮冷寂。
银丝的另一边正缠在那三人的颈上,细细的血滴沿着丝线滑到了杜汐飏的手上,一颗颗最终凝成了一滩,又顺着指缝滑落到地上。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立刻拉动引线取他们的性命,而是欣赏于那三人精神崩溃,并走向死亡的过程。
三人挣扎不得,想挥剑斩断,但身体越动那银线陷得愈深,恐惧也像毒蛇般缠上心头。
“嘶——”
一道剑影闪过,银线皆断。获救的三人急忙点了穴道才抑制住继续溢出的鲜血。
“都道擒贼先擒王,杜少主您倒是不急着和我打,反而和我这几个手下杠上了,莫不是瞧不起我尚某人?”尚棋风说道。
“那我便屈尊和你过两招。”
杜汐飏戏谑的一笑,伸手从旁侧昏迷的某人腰侧抽出一把利剑,虽不是什么名刀却也寒气逼人。
二人或攻或守,身形皆是矫若飞燕,一番刀光剑影之后,谁也没有落于下风。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疾风,杜汐飏迅速的躲开,发现有几个人举刀向他砍来,急忙一个转身轻躲过去。再看一下交战的双方,莜隐阁大概还剩四五十人,而随杜汐飏一同前来的只剩下林追忆,四月,天穹,天宇在拼命,幽寂已显得体力不支,七月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其余几人已经没了声息。
知道不可恋战,杜汐飏深深地看了尚棋风一眼,然后喊了一句:“走!”
然后尚能行动的六人迅速掠上房顶,往前跑去,但林追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又往回跑。
“这是?”幽寂不解地看向杜汐飏。
“别管他。”
杜汐飏似恨铁不成钢的皱了下眉头,一个轻跃已飞出莜隐阁。
而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
心里明白,这次被对方算计了。想必他们一离开,尚棋风便会下令杀光所有前来道贺的人,到时再栽赃到曼华宫,然后让其成为邪教的公敌。这样一来,曼华宫也做不得解释。
只是,为了逃过众人怀疑,尚棋风也赔上了大半属下,这戏做得确实很足。
几人放慢了步伐,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林追忆的一声嘀咕:“少主,呃,不,还是四月,你来帮我一把。”
众人回过身,看着林追忆背着满身血污的七月跟了上来,除了常年不在宫内的幽寂,杜汐飏,四月等人皆是一副早已明了的神情。
作为一个杀手,总是感情用事,这便是他——林追忆。
不知道阿寒怎么样了。原本打算替阿寒铲除莜隐阁,然后自己去取楚逸云的人头,让她那本无意杀戮的心灵能少背负一点罪孽,结果却状况百出。
想到杜千夜那阴阳怪气的嘴脸,杜汐飏就一阵反胃。
这样一来,他和阿寒都难辞其咎吧。
莜隐阁为了将曼华宫推向武林公敌的位子已是元气大伤,凭曼华宫的实力,想着一举拿下莜隐阁并不困难,只是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江湖里掀起腥风血雨,终有不妥。
夜里,依旧入住客栈,林追忆将七月安置下来,然后拿止血药为他涂抹了一番,又去隔壁的药铺抓好了药,回来便命了小二去后院熬制。
某处房内,幽寂淡淡地喝着茶水,看了已恢复男装,雌雄莫辩的杜汐飏一眼,却见他正眯了双眼看向对面的墙壁,于是跟着将视线转移到隔壁。
对面,林追忆鬼鬼祟祟地招呼了四月和天宇天穹三人,然后铺开了席子,低声说道:“输的或者出钱,或者喝酒,这是命令,不可违抗。”说完,摊开了手掌,将三枚骰子亮了出来。
几人皱了皱眉,道:“林护法,少主就在隔壁,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不得了。”
“那人嗜睡,应该歇下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乐呵乐呵岂不是太枉费光阴了。”林追忆说着,忽听墙壁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急忙闭了嘴。
隔壁,幽寂看了将杯子投掷出去的杜汐飏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问道:“那位林护法莫非是刚加入曼华宫的吗,居然带了一股痞子习气。”
“哼。”杜汐飏脸色一冷,说道:“十几年了,他就没有一点长进,和初来时一个德行。”
“哦?”幽寂饶有兴趣,“到真不像是魔宫的人,居然会反身回去营救同伙。”
“四月等人都是他的——哼,他所谓的兄弟,算上天穹他们,几人可是宫里的嬉皮笑脸五人组,要不是身手好,我爹哪里能允许他们活到现在。”杜汐飏说着,再一次皱眉,只闻得另一侧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女子凄惨的求救,然后是一阵撕裂衣衫的声音,一时间淫笑声,哭喊声,咒骂声四下里散开。
听来,猥亵那女子的男人不在少数。
“很吵。”杜汐飏说道。
幽寂急忙提剑离开了房间,只听到隔壁传来几声闷哼,接着没了声音。
不多时,幽寂敲了敲杜汐飏的房门,恭声说道:“夜已深,少主先休息吧。”然后,悄然离开。
杜汐飏正欲躺下,忽又听到一阵细细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一个女子嘤嘤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恩人,小女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杜汐飏挑了一下眉头,心道这幽寂莫不是离宫几载就不懂得规矩了,居然会错了意,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没有搭声,杜汐飏背过身去,有些疲累的合上了眼,却又听那女子说道:“恩人,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不待杜汐飏做出回答,那女子已推门进来,然后小心地走到床边,盈盈跪下,说道:“小女子孤身一人来到中都受尽欺凌,今日若非有公子出手相救,怕是已经——”说着,泣不成声。
杜汐飏皱了皱眉,这女人身上腻人的香气如何闻着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该有的。
不待做声,只听到那女子窸窸窣窣地解开了衣带,说道:“小女无依无靠,公子如若不嫌,收了我做个丫鬟也好。”说完,衣衫滑落。
“出去!”杜汐飏依旧没有回身,冷声说道。
女子咬了咬嘴唇,正欲开口请求却见杜汐飏回过身来,却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半分不为所动,近在咫尺的绝色妖顔让女子有些失神。
“你跟踪我进入了客栈,又安排了非礼的戏码,就只是为了与我一夜春雨吗?”杜汐飏勾唇浅笑,魅惑中带着危险。
女子怔了一下,急忙否认。
“哼。”杜汐飏放出一根银丝,然后缠住了女子的脖颈,人倒地,血染地板。
背过身去,杜汐飏终是疲乏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