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天门郡,零阳县境内。
零阳县城外,有两条河水并作一股,小的流入大的,大的名为“澧水”,小的被叫做“溇水”。
在溇水与澧水之间,云遮雾罩的山脉连绵不绝,隐藏着一个小山谷。
山谷西侧的斜坡上梯田纵横交错,北部住着五十余户人家,东边是苍茫的松林,南方有小道出入。
其中的人称呼此处为“豢龙寨”。
寨子不大,却极显眼!山谷中央是一座十五层的叠楼,楼旁长着一棵与之齐高的挺拔枫树……
时值东晋咸和五年,即公元330年。
深秋,刚收获完不久,豢龙寨内一片祥和。
星夜,灯火点亮了那座十五层的叠楼。
此刻,豢龙寨南方的连片青竹林中,正有一名手持着丈二长木杖、须发灰黑的老者在快步疾行。
不一会儿,抬头看到远处若明若暗的灯火,须发灰黑的老者才缓步松气笑了笑。
可是,笑声戛然而止!
须发灰黑的老者猛地握紧手中丈二长的木杖,边右转过身,边冷声问道:“是谁?”
“豢龙老伯,是我!”有一黑衣男子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道,腰间佩着把三尺长的剑。“零阳县‘兵主阁’的阁主——‘刘仲礼’。”
“刘大人,零阳县城方别不久,你怎么跟我到这里来了?”须发灰黑的老者笑着说,但旋即色变。“等等!老夫在山下一向都是自称‘龙葛敖’的,你为何知道我以‘豢龙’为姓?”
“呸,竟不小心说漏嘴了!”黑衣男子‘刘仲礼’右手攥成拳道,左手抓住了腰间悬剑的剑鞘。
“你是在天门郡‘兵主阁’内,偷听到了我女儿与我的谈话,对吧?”须发灰黑的老者想了想说。
“是的,”黑衣男子刘仲礼嗤声笑着。“幸好我那师弟‘韩正’的儿子满月,我师尊天门郡兵主阁的阁主‘韩冯’邀请我前去赴宴;
“否则的话,恐怕我就会错过找到你豢龙氏的机会吧……豢龙氏的族长——‘豢龙葛敖’!”
须发灰黑的老者‘豢龙葛敖’冷眼盯住刘仲礼,咬牙问道:“刘仲礼,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没有猜到吗?”刘仲礼仰头张狂地笑着说。“我既然姓刘,那么自然有一位叫‘刘累’的先祖了——
“我这位祖先,他是‘三皇五帝’之一尧帝爷的子孙,曾在你豢龙氏手里学到过养龙的本事!”
“刘仲礼,原来你出自‘御龙氏’!”须发灰黑的老者豢龙葛敖惊呼道,目光一凝。
刘仲礼的祖先刘累,只在豢龙氏学了几天如何养龙,便忙着去巴结夏王朝的君主孔甲,因之被赐姓为‘御龙氏’。
不过,刘累学艺不精,养死了孔甲的一条雌龙,害怕被杀死,于是连夜带着一家老小出逃,不敢再露面了……
豢龙葛敖没想到,他居然遇到了御龙氏的人!
“没错,我出自御龙氏!”刘仲礼肯定地说,右手拔出了剑鞘中的剑,眼睛看向竹林之外的灯火。“话都说完了,那你就去死吧。杀死你,再灭掉‘豢龙寨’,你豢龙氏的一切便是我的了!”
“你敢!”豢龙葛敖喝道,举起丈二长的木杖即朝着刘仲礼劈去。
“夺魄!”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天空上落下。
呼!
只见有黑影掠过。
噗嗤!
一柄丈二长的方天画戟穿透了刘仲礼的身体。
“哇!”
刘仲礼的口中顿时冒出大量殷红的血水,尚未把三尺剑彻底拔出的他瞪大了眼睛,低头望向胸腹之间插着的那柄方天画戟。
豢龙葛敖一怔,当即收住了劈出去的木杖,抬头往上看。
他望见了一名身穿着华贵玄服的男子飞来,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蓬!抱着婴儿的玄服男子平稳地以脚触及地面,右手握住了方天画戟。
嗤嗤!……转瞬间,刘仲礼的躯体、衣裳尽皆被从方天画戟中弥漫出来的黝黑色气息给吞吃一尽,仅剩下仍插在剑鞘里的三尺剑了!
铿!剑与剑鞘落在了地上。
豢龙葛敖回过了神,手持着木杖赶紧抱拳,恭敬地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老伯,你真的是豢龙氏的人吗?”玄服男子平静地语气问道。
豢龙葛敖闻言,心底陡地一跳。
他有名祖先叫‘董父’,因好龙而畜龙,又在尧帝爷之后、同为‘三皇五帝’之一的舜帝爷手上做过养龙的官,故被帝舜赐之姓曰“豢龙氏”;
而且,他是豢龙氏当今的族长,豢龙氏的族地就在不远处。
他怕,怕玄服男子对豢龙氏下手!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豢龙葛敖硬着头皮说。
“我名为‘夏戴’,夏乃是夏后氏的那个‘夏’,”玄服男子回答道。
“夏后氏!”豢龙葛敖大吃一惊。
夏,治洪水、划九州那个大禹的夏,山下第一个王朝——夏王朝的夏,夏后氏的夏!
豢龙葛敖缓了缓神,又连道:“阁下救了我的命,更使我豢龙氏免遭灭族之祸,老夫感激不尽!只要不是养龙之事,老父愿做任何事报恩……”
“养龙?”玄服男子‘夏代’叹了口气说,眼神一黯。
他的祖先大禹,是从鲧肚中跳出来的一条虬龙;鲧之父,为‘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颛顼的祖父乃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轩辕黄帝!
大禹和涂山氏之女娇的儿子启,因流淌着虬龙之血,自出生时便备受黄帝的注目和宠爱……
但启的后代孔甲,在刘累逃亡之后又找了一个叫‘师门’的人养龙,与师门为养龙之事发生冲突以致暴毙惨死;而夏王朝的末代君主夏桀,更是纳了一只美女蛟龙为‘蛟妾’,最终被商王朝的开创者汤攻破都城,只能逃至居巢,甚至子子孙孙面临着无穷无尽的追杀。
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件事——‘养龙’!
玄服男子摇头苦笑,道:“老人家,我夏戴只是碰巧路过此处,不会教豢龙氏的人为我养龙的,你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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