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笑声传来：“稀奇，稀奇，妙手空空也有为难的时候？”
只见一个老头儿大踏步走来。这老头儿和妙手空空相比，除了年岁似乎大些外，那样貌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妙手空空衣冠楚楚，白胡子捋的整整齐齐。腰间一个酒葫芦，就好似画上的太上老君，颇有点仙风道骨。但这走来的老头儿，衣着破烂，头发乱糟糟的，嘴巴完全叫胡子盖住。最显眼的倒是手里一根竹竿，绿的可爱，一看就是一副花子样。
那老头儿走到跟前，一把揪过妙手空空的酒葫芦，便直往嘴里倒，胡子都打湿了，那酒顺着胡子流到衣服上，原本就脏的衣服，更是显得邋遢。那老头儿一口气将酒喝个干净，实在倒不出来了，才将空葫芦扔给妙手空空，咂咂嘴巴道：“妙手空空行走江湖，怎地也不弄点好酒？当真是两手空空拿不出好东西来么？”
“老疯子，你糟蹋了东西还不知！我这葫芦里的，可是宫里藏了三十年的透瓶香，这壶酒，足可把你喂个三十年了！”妙手空空无奈地看着空了的酒葫芦，数落起老疯子来。忽地瞧见一旁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四，心里就有了主意。笑道：“老疯子，我今日收了一个徒弟，你看看如何？”说着，便献宝似的把小四推到老疯子面前。
“嗯，不错，长得一副机灵样。可惜，跟着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偷儿了。”颇觉得惋惜似的，对小四道：“你若跟着我，一定比跟着这老骗子有出息。”
“老疯子，”妙手空空怒道，“你怎么就比我有出息？瞧你这邋遢样！若真是瞧不起我，不妨与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老疯子也有了兴趣。
“就是他，”妙手空空将小三推了出来，“他叫小三，与我那徒弟是两兄弟。不如我收小四为徒，你收小三为徒。日后聚到一处，再看看谁的徒弟更本事！”
“赌就赌！”老疯子拉过小三，“好徒儿，跟着师傅，吃喝不愁，还不快快拜师？”
小三瞧瞧小四，小四朝他点点头。小三又瞧瞧小屁，小屁也点点头。小三便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没想到，我疯丐飘摇一生，今日竟也收了个徒弟。”说罢望向小屁，“不知这个小家伙是谁？”
“小臭屁而已！”小屁狠狠地瞪了妙手空空一眼，妙手空空哪里管他。老疯子却是一愣。“小臭屁？”猛然出手，一根竹竿把小屁挑起，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儿。看到小屁脚上的小铃，方确信不疑，叹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与你也是有缘。你若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
小屁道：“谢老前辈。小屁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看看陈伯是否平安。如若不然，小屁要学武功，日后做个大英雄，好为陈伯报仇！”
“陈伯？”老疯子看向妙手空空。
“也罢，现在有你我两个，几个大内高手当是不在话下。既然这小臭屁把那陈伯念叨得紧，我们就去瞧瞧吧！”
还未走近，便远远地看见陈伯家里冒着黑烟，不少乡亲们都出来看个究竟。靠得近的两家，已是受了池鱼之殃，屋顶也被掀下一块。
走近时，才发现满院漆黑一片，土石乱散，一点也看不出有房屋的样子。一股难闻的焦臭味传了出来，大概是谁被烧着了。满院都是血迹，却瞧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那塌下的土石堆里伸出一只被烧黑的手来。
小屁捡来一根树枝，将那手翻了过来，一层护套从手上掉下来，粘着皮肉，顿时就看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小三当时就忍不住吐了，吃的少，吐的也少，连酸水都吐出来。小四把妙手空空拉得紧紧的。小屁大哭，“那是陈伯的手，那是陈伯的手啊！”
这只手，给小屁抓过枣；这只手，给小屁搓过澡。叫小屁如何能忘记这只手？泪光中，回忆起陈伯的手，让小屁哭得喘不上气来。
“陈伯，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来，陈伯抱你看。”陈伯一把将小屁抱了起来，揭开锅盖。原来，是一锅粥。米粒在水里翻滚，小屁看着米粒变胖，开花。真香啊！小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味道，是他无数次走过粥铺时闻到的，却从没有尝过。
陈伯拿勺子给小屁舀了一碗，稳稳地端起来，让小屁喝了一口。“好烫！”
“那就凉会儿再喝。”
小屁拿起陈伯的手，“陈伯，烫不？”便想给陈伯吹吹手。拿起陈伯的手一看，厚厚的一层不知是什么做的，摸起来，像摸树皮似的。
“这是什么？”
“这是保护手的，那样，陈伯拉车，手就不疼了，也不怕烫了。”
可现在，陈伯死了，陈伯再也不能煮粥给小屁喝了。小屁越哭越伤心，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咱们得快走，若是暗中留了眼睛，惹出麻烦，就过不得逍遥日子了。”妙手空空朝老疯子说道。
“有道理。且去林子里将就一晚上，再做他计。”
说着，两个老头儿，便带着三个小孩儿从院子里走了出去，看的人多，没有人注意他们。
待三个孩子入睡，妙手空空问道：“老疯子，你如何与那小臭屁结下缘分？”
“唉，说来话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