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踌躇了一下,此时夜深,山上的树木只看到黑黑的影子,那些灯火,看着就像在雾里,走过去不知要到何时。偏过脸问道:“山上没准有狼,你不怕吗?”
“有狼?”小丫惊呼,缩起脖子,“好怕好怕哦!”小丫嗲嗲的声音,让小屁心里痒痒的。忽而又大起声音来,“怕什么,不是有你吗?”
这丫头,胆子这么大,原来全都想好了,天塌下来都有人给她顶着。小屁服了,“那就走吧!”
“走,我还从没有在山里走过夜路!”小丫兴奋地很。
草上都生了露水,没走多远,鞋就打湿了。风从树林间穿过,凉飕飕的。四周安静的很,脚踩在散落的树枝上,会发出“咔嚓”的声音,枯树枝断了。有虫子在草中歌唱,却更显得寂静了。
走了一截,小丫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屁,欲言又止。“有事就说吧。”小屁受不了她看。
“我肚子饿了。”小丫的口气,似乎理所当然,她肚子饿,小屁是有责任的。
“那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小屁想起没有吃完的饭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那时不想吃嘛。再说,如果我吃了,你还吃什么?”小屁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是什么逻辑。虽然我吃了,可是你不吃我才吃的啊。
“那怎么办?”小屁想请小丫给个明白点的提示。
“你背我。”
“我背你?”难道,自己以后不侍候少庄主了,改成侍候小丫了?
“我没吃饭,当然没力气走路啦!”小丫看小屁一脸惊愕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你背我,我就能省点力气,就能不那么饿了。你看是不是?”
大概是上辈子欠她的吧,小屁蹲下身子,“上来吧。”
“哎。”小丫高高兴兴地爬了上去,小屁直起身来,还行,不是很重。
小丫双手搂着小屁的脖子,把小猴子也放到前面用手抓着。小屁一眼就认了出来,“你还带着呢!”
“是你送给我的呀!”小丫的话让小屁有些脸红,“这是……”
“你看,流星——”小丫惊喜地叫道,“快许愿,对着流星许愿能成真。”就不理小屁了,自己想心愿。
其实,小屁是想告诉小丫,小猴子是朱子云送给她的。可被小丫这么一弄,就马上转移了主意力。如果对着流星许愿能成真,那么,我想成一个大英雄。小屁好奇小丫许什么愿,“你许的什么愿?”
“不想说,这是秘密。”小丫把头趴在小屁的肩上,其实,她刚才许的愿是:让小屁背她一辈子。如果告诉十三,会不会把他吓到呢?想到这里,小丫轻轻地笑了。
宁静的树林里,有点点萤火飞起,有的,好奇地靠近他们,有的,轻悠悠地飘然远去,两个人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好美!”小丫轻轻叹道。
“是呀,好美!”小屁第一次发现,漆黑寂静的树林,也可以这样美丽。
小丫伸出一只手,有一只萤火虫悄悄地靠近,方想将手合拢,萤火虫却飞走了。“十三,你说,萤火虫是不是特意来给我们引路的?”
“是呀,”小屁打趣道:“因为这里有一个美丽无双聪明无比的小丫,所以萤火虫来给你引路。”
“对,你真聪明,你怎么就能知道萤火虫的心思呢?难道,你是萤火虫的同伴?”小丫摸摸小屁的头,又把小屁身前身后都找了一遍。
“你在干嘛?我背着你,你别乱动。”小屁抗议。
“我在找,你身上哪里可以发光啊!”
“你……”
“哈哈哈……”小丫笑了,小屁也笑了。这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小丫,”还是小屁先开口了。“以后不要叫我十三,那不是我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
“我叫小屁,我叫陈小屁。”
“陈小屁。”小丫念了一遍,又忍不住笑了,“你爹娘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我没有爹娘,不知这名字是谁取的,只是大家都这么叫我。”
小丫不说话了,许久才道:“小屁,我给你唱歌吧。”
“唱什么歌?”
“唱你的歌。”
“我的歌?”
“对,你的歌,萤火虫的歌。”
“好,那就唱吧。”
小丫轻轻地唱了。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
城市的灯光明灭闪耀
还有谁会记得你燃烧光亮
……
一曲唱罢,小屁还在回味,想不到,凶巴巴的小丫,还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真好听。“再唱一遍吧。”
“好,你要听多少遍,我就唱多少遍。”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唱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索性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小丫,小丫。”小屁轻轻喊,却没有人应。原来,小丫已经睡着了,缠着的两只手也已松开,垂在小屁的胸前,小猴子还是被紧紧地抓着,一晃,一晃。
已经走到树林边上了,远处的灯火早已熄灭,小屁蹲下身子,将小丫放了下来,抱在怀里,靠着大树睡下。
当小屁和小丫在享受美好夜晚的时候,少庄主却是坐卧不安。终于,起身披衣,“来人!”
“少庄主,有何吩咐?”守在外面的青衣使,听到少庄主声音,赶紧进来,不小心撞在柱子上,连帽子都撞歪了,慌忙扶正。
看到青衣使笨手笨脚的样子,越发觉得生气,却又觉得和他生气不值,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吩咐道:“把赵叔叫来。”
“是,属下遵命。”自小丫姑娘离去后,少庄主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得了命令,青衣使赶紧退出去。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的罪受了。青衣使此刻倍加思念小丫。
“少庄主,不知找属下何事?”赵叔到的挺快,至少,比少庄主想象的要快。
“十三,出庄了没有?”少庄主紧张地等待赵叔的回答。
“出庄了。”赵叔看向少庄主,“可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下去吧!”少庄主无力地挥挥手。
“属下告退。”
十三出庄了,小丫会和十三一起离开,明天,以后,就永远都看不到小丫了,少庄主觉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个洞,疼,钻心的疼,却只能看着受伤,看着流血,不能止住。
少庄主走到屋外,星斗满天,却倍感孤独凄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一颗流星划过,留下一道闪亮着光芒的尾巴,对,许愿。如果心愿可以成真,我要小丫再次回到我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欲回房,却又不愿,推开小丫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一切又都变了。没有了小丫的房间,再小也觉得空旷。少庄主坐到小丫的床上,缓缓躺下,如果,如果那一天,强要了小丫,她还会走吗?
把手伸向枕边,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自己送给小丫的暖玉。
“谢谢少庄主,若是我缺银子,一定拿它换钱。”小丫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你不是要拿它换银子么?怎么带走了不值钱的小猴子,却把它留下?”少庄主对着玉佩发问,却没有人回答。
很快,少庄主收起了受伤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小丫,若是我再有机会得到你,一定不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