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烛,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在校外酒吧喝了将近半打啤酒的许竹借势打通叶烛的电话,说必须只能是他来接她回去,并扬言如果叶烛拒绝她的请求,她就向爷爷告状。
叶烛不禁捏了捏眉心,许竹是许老教授的掌上娇,若以许老教授对许竹的疼爱程度来看……自己不去接许竹,怎么都是不行的。更何况,还有那所谓的同门之谊。
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在外面也不安全,他叶烛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好,我来接你,你等着。”
然而得到肯定回复的许竹死活不肯挂电话,只是痴痴地笑个不停。
叶烛来到蜉蝣酒吧时,就看到许竹蹲在门口。叶烛蹙眉,将她一把捞起,准备甩到出租车上。
然而许竹却伸手环住了叶烛的脖子,醉眼朦胧地看向他,委屈地哭诉道:“烛哥哥,我头好晕……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不回来的,所以我才用爷爷来威胁你,你能不能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希望你能来了……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叶烛沉默着,不与醉鬼论长短,还是快点把她送回去好。
许竹仍紧紧攀着叶烛的脖子不肯撒手,“烛哥哥,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啊……结果你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就像做梦一样……我高兴得快要死掉了……”
叶烛一顿,“说什么混账话,还有,别这么叫我。”
许竹闻言也是一顿。美目含情,眼中如有秋水,在路灯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最后许竹只是委委屈屈地低声说了一句“好。”
下车后,叶烛将她送至女生宿舍楼下,许竹却赖着不肯让他走。
于是就出现了许大校花深情表白的那一幕。
叶烛沉声呵斥:“许竹,我只当你是喝醉了,我不与你计较,我也不会放在心上。”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朦朦胧胧的黯淡月光透过摇曳的树枝泻下一小片阴影。
雨还在下。
而许竹不再沉默,梨花带雨地哭着,“酒后吐真言啊,所以我才想把自己灌醉,这样我才有勇气说出口……”
“够了!”叶烛眼底的色彩变得晦暗不明,“你记住,今天的话,没有第二次!”
眼看着叶烛正要转身离开,许竹扑上去抱住他的后腰,“不,你一定是在乎我的,不然为什么你要来?烛,你看我们的名字多像,我们多有缘分啊。还有今天,那一年的今天,我第一次遇见了你,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你是介意我身边的男同学太多了的话,我……”
叶烛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臂,打断道:“第一,我对你的照顾,仅是出于许教授的原因,如果这让你误会了,那你就当做我今晚没来过。其次,今天是什么日子,与我无关,你疯疯癫癫地跑出去喝这么多酒丢的是你自己的脸。最后,你身边有谁我无权干涉,但——我警告你,别给我装傻糟蹋了何郗的一片真心!”
面对叶烛一番掷地有声的回答,许竹眼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慌乱之色,“不,不是这样的……”
后来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几个月,一直到十月份时,传来一个噩耗:许老教授重病,恐怕快是不行了。
三人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然而许老教授到底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许老教授临终前,曾把何郗和叶烛各自唤来叮嘱了一番。老爷子虽已是迟暮之年,但凡事看得通透。唉,纵使他放不下心来又能怎样呢,他们都长大了,各自的命运,就自求多福吧。
许老教授交代完后,便撒手人寰。何郗和叶烛均是面色凝重,许竹恸哭得几近晕眩。
许老教授去世后,捆绑在三人之间的一根无形的带子似乎就消散了,好像是少了什么羁绊般,三人渐渐不似从前。
好像是谁变了,好像一切又都没变。
然而噩耗再次传来,大三的时候,年仅二十岁的何郗离世。
悲痛不已的叶烛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日日出门买醉,流连花丛。失去了一个好兄弟的打击让叶烛险些一蹶不振,家里人看不过去,当机立断为叶烛申请了国外的学校,连夜买好机票把叶烛打包送走。许竹亦是休了学回家。
学校里众学生不由地遗憾道:曾经那么耀眼的三颗新星,就此陨落了,他们曾是一整个学校的骄傲啊。
唉,果真是世事无常,让人唏嘘啊。
叶烛这一离开,就消失了四年,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