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妃殿下,小人敬二位一杯,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本来这句话说得挺好,挺得体的,东方皓和殷晓梦听着心里也舒服。可下一句话,却真是实实在在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太子去年大婚时,小的有幸随爹进宫观礼,却因太子妃盖着盖头,不能一睹芳容。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见得,孰料太子妃还是戴着纱帽。难道果真如同坊间传言,太子妃丑陋无比?”
众人皆多喝了几杯,听到这等讽刺之语,只当是醉话,虽然太子色变,但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也不便起身辩驳。倒是殷武颇有些不服气地盯向殷晓梦——他的女儿从来就是承袭了妻子的美貌,哪里丑了?只是不想嫁入皇家才出此下策。只是晓梦固执,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自以为有点儿臭钱不知检点,不识好歹。这边太子夫妻,包括镇国将军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了,那边还有人似乎想“趁热打铁”,彻底激怒这一家子!想想也是,都走到这一步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已经是大功告成,实在不想打,弃权便是。过得河来,你管我拆不拆桥?
于是,那巨贾的嫡孙直接拎着酒壶来到东方皓面前,先是替他斟上酒,再迷醉着双眼又颇有些“诚意”地说道:“小人没有资格观礼,家里也只有爷爷因为捐了二十万石军粮才获得一个小官。但小人着实对太子妃的天容好奇。小人只想证实传言的虚实,看看我们未来母仪天下的太子妃究竟是丑是美……”
“大胆!”多吉、多泰、彩衣、彩月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竟异口同声地对那醉酒者喝道。
“都退下!”东方皓突然大怒道,“本太子就是娶了一名丑妃又如何?外表的丑陋不能代表什么!一国之母要的是内秀!我大周太子妃自幼接受镇国将军悉心教导,文武双全,非一般女子可比!”
殷晓梦突然觉得心里暖流涌动。这番话无论是不是为了稳住这个局面而出,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已经使她不得不感动了!看来,识大体的不是她,而是东方皓!既然他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又何必继续让他难堪?
突然握住东方皓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现在到了太子妃表演的时间!
高人一般都是这样——殷晓梦没有迈着婀娜多姿的宫廷女子的步伐,而是纵身一跃,飞到众生杯盘狼藉的桌上!一身飘逸的轻功足可以压住刚才那两只醉猫的气焰。众人皆醉我独醒!再一腾身飞旋,那脚下所生之风竟将桌上什物连带桌布一同卷起飞向角落!清空了桌面,带着纱帽的殷晓梦骄傲地再次落在桌上。
“彩月、彩衣,击掌为鼓!”
“是!”
掌声有节奏地响起。殷晓梦举脚轻点桌面,竟和着那掌声所成的鼓点起舞飞旋!殷晓梦前生虽然是个孤儿,且身体有缺陷,不可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学这样那样的乐器,也没有资金学什么书法绘画,只得认真地站在舞蹈室外偷学技艺。没想到曾经的一技之长竟在今天成为自己内秀的象征之一!
殷武看着那曼妙的身姿,恍惚间如同看到发妻秦雪,竟情不自禁地起身也鼓起掌来。东方皓早已为殷晓梦的这一举动震惊,哪里还有傻坐着的理由?有了他和殷武的参与,多吉、多泰也不能闲着啊,掌声越来越热烈!围坐在桌旁早已看傻了眼的众人总算是在这激烈的掌声中回过神来,惊为天人之余也不忘为桌上舞兴正浓的太子妃击掌助威。
当最后一轮飞旋结束后,殷晓梦的纱帽竟因那不停的高速旋转而飞落!殷晓梦稳稳落下的一刻,就连平日里遮丑修饰的那一缕发丝也因风飘起,丑陋的胎记和厚重艳俗的脂粉一览无余!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宴会突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东方皓那原本兴奋到极点的心情再次一落千丈——丑女终归是丑女,丑妃还是丑妃!
“怎么了?刚才看本妃起舞时不是都很开心吗?”殷晓梦没有下桌,只是居高临下地问着,顺便也看到了东方皓那突然黯然失色的眼神。心里一凉,那气势更有些咄咄逼人了。
“太子妃娘娘果然如同太子所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呵呵,本妃的相貌是不是把大家吓着了?”殷晓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清自己的相貌!东方皓的眼神里除了黯淡,还多了一层鄙夷。或许他正在想,这样的丑颜又何须炫耀,只会丢了皇家的脸吧。心里一阵冷笑,殷晓梦接着说:“既然大家觉得本妃的这张脸不配站在太子身边为妃,那么什么样的脸才有资格呢?”
“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东方皓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自己的老婆。是啊,这也太丢脸了!丑就丑吧,刚才不是挽回了面子,也得到了大家的首肯了吗?为何现在还要问出这样的问题,为世人耻笑?
终于,那两只天不怕地不怕的醉猫养肥了胆子竟还真的凑到桌前仔细观察起殷晓梦的容颜来。半晌,其中一人说道:“太子妃果然如坊间传闻一边丑陋!”另一人附和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好!说得好!”没想到殷晓梦突然大喝道:“太子觉得臣妾这相貌如何?”
“太子妃,你也是多饮了几杯是吗?多吉、多泰,立即把太子妃带下来!”
“慢着!”殷晓梦手一挥,喝止了两人。“本妃没有喝醉,本妃的确丑陋!我们大周的太子也的确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突然玉指一挥,直逼东方皓:“太子殿下,臣妾自觉容貌丑陋,配不上太子殿下,今日自请下堂!”
“晓梦,糊涂啊!”殷武突然拎起彩月亦飞身到了桌上。“彩月,为太子妃卸妆!”
“这……”彩月犹豫着不敢动作。
见殷晓梦目光坚定,殷武悔不当初,一声长叹又将彩月带离。“都怪老夫做出这等蠢事!”
“哟,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那两只醉猫似乎不把这场盛宴闹腾够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