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金无善提着两只判官笔直向楚天清取来,左手向前直插、右笔横扫,累得楚天清直向后退,未待其使出下一波攻势,楚天清便已将腰间刀拔出,右手一挥挽出一个刀花,刀锋直向金无善面庞砍去。
“砰砰砰”刀锋撞击在笔尖落得一声声清脆。那双笔好似在空中挥毫,一会儿浑圆饱满,一会儿笔锋劲道,好一番行云流水、笔落惊神。楚天清只顾得上见招拆招,傍身的衣物都已破了好几个洞,他那令人畏惧的刀法好似浑然使不出来。只见得那对笔越来越快楚天清处处受制,转眼间二人已过了百余回合。
金无善步步紧逼,楚天清招架不住。只是刀身被铁笔荡开的一瞬,身上就已见一道血痕,未待其防御另一支笔又直向其胸口刺来,楚天清不退反进,步伐瞬间向旁迈了一步,那只铁笔就擦着肩膀而过,已靠近金无善身体的楚天清顺势拍出一掌,正正打在了其胸口,而后只见楚天清右肩直激出血迹,手中的刀已往金无善脖间砍去。只听得“砰”一声,楚天清一击未成便立时往后退,一旁的黑子见状急忙架起他往外跑。未等金无善追出,二人已离开了镖局。
“金大哥,怎么样怎么样,你没事吧”凌筱筱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扶起金无善向堂内走去。
“凌天,你怎么就这么看着呢”
“小妹,这就是江湖规矩,你没见那黑个子也站在一旁。让我看看金大哥的伤势”
“对啊,筱筱,这事可怪不得你二哥,那楚天清还真有一套,明明是我占了上风,却还是被他伤到了”
“那杀人犯真有这么厉害”
“他两年前能活下来当然是有一些本事的,他现在受伤估计走不远,我这就派人追他”
“既然金大哥没事,我就先带小妹回家了,金大哥莫忘了查抄百兽堂一事”
金无善点头示意,凌天便拉着凌筱筱向黔中而去。
此时的楚天清二人正藏身于一座破庙中,门口的牌匾早已掉落在地,其上的字也已认不清楚,这庙内虽脏乱,却也能歇下几人。楚天清身缠布带,就躺在黑子为其收拾出来的地方。
“天清,这破地方虽靠山,这山上却没什么草药,你这次伤的不轻,要尽快找一个能治伤的地方”
“离滇边没多远了吧,那就先去百兽堂寻些草药,那金无善也受伤了,该不会有这么快的动作”
二人在破庙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太阳未落尽逃向了百兽堂,沼池还是原样的沼池,只是雾气还未升起,而在其上已有了一条通过的痕迹、布上了木板。
“黑子,我在沼池边等你,你自去寻药,待会雾会升起,应该没人能发现我的存在”
黑子安置好了楚天清,转身向池中迈去。月已升起,雾也在聚拢,只是升起的月亮只有一半,夜晚也昏暗了许多。天色不可能永远清洁明亮,星月太阳也有蒙尘的时候,可这方天地仍是离不开这些星辰,逃不掉自然转换,万物生息。已经遣散的百兽堂仍然是百兽堂,夜间没有一人会闲逛至此,那座身死只余下躯壳的庞然大物仍然散发着它昔日的威严,笼罩着处于此地的楚天清。
不多时,寻药的黑子已回到了楚天清身旁。常年穿梭在滇南森林的黑子除却练就一身灵巧的本事外,还有一手好医术。常年识得滇中草药的他能在这丛林中找到所需的药物,楚天清的伤势很快得到了缓解。此地雾气越来愈大,二人不便久呆,便下了山,走进了云滇地界。黔滇最多的便是山,只消寻得一避风处便能过上一晚,山间能盖屋子的地方就会有人家,二人寻得一处光亮,向屋主要了一处住所,在里休息了一晚。清晨时分,丢下一些银子便又离去。
夏季的云滇气候显得异常怪异。太阳早已过了升起的时候,漫天遍布的乌云随着人们走动,却只是悬在你的头顶,让你感觉它随时会砸下来。而确实会有落雨的时候,却往往没下几滴,太阳便探出头来让你感受一下它的存在,随后又迅速缩回云里,等它再次出现时,或已是正午,或已是傍晚。此时的日头便是这般,赶了半天路程兴许才能见到那颗星辰一面。等你脱离了那方乌云就表示已经到了另外一处地方,正是“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
“天清,云滇气候变化大,要快点找到住所,要不然先去罗平,再由陆良到昆明,到了昆明就容易回家了”
“不行,暂时不能回去,路太远,何况黔州还有事没解决,还是回刀阁吧”
靠近滇黔边界的刀阁处于滇东南,建在一座无名山上,山不高,却在建立刀阁后成了出名之所。来人虽多,却多半是来拜师的,大多数无功而返,反倒将当地产业带的富庶起来。酒楼、客栈、小吃,应有尽有。山下虽然热闹却不关山上的刀阁什么事,其方圆十里内的热闹与山下不同,有的只是菜地、果林,大多数为山下农户所栽也有刀阁管理的区域,可见其内门人生存多数是自给自足。刀阁收徒极为严格,且不论其身份,所以刀阁内便没有明显势力的分层,这也是其长存于世的原因,但大部分原因是其实力充足。
尽管刀阁少有人在江湖上显露踪迹但上门来挑战求名的人却是一年比一年多。两天内,楚天清二人随地而栖,哪有换草药的地方便在哪里休息,虽路途稍远有些疲惫,楚天清的伤势却好了很多。此时二人已站在刀阁山脚。看着成片的建筑楚天清不禁发出感叹,又四处转了转,看见原先的地方还存在时才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回到家的感觉。
“黑子,我们先上山去吧,改天再带你下来转转,这地方好吃的可是不少”
说罢,二人向山头那座建筑迈去。严格上讲刀阁所有的木质建筑是少于山石的,整座建筑均是在山石所有的结构上建成,半圆形的建筑结构自山门向内延伸构造了其经久不坏的事实。木质建筑多半用于支撑、门窗、装饰。整个建筑像一把巨刀横卧在山顶,自刀尖处向上弯曲延伸至刀柄,刀柄又自成一体整齐延展出去。刀身山门处有台阶向下延伸,这是外人修建的,平时到访的人都由此道上山,而另外一处入山门的道路则靠近山崖,从山脚处看那一条路笔直,没有一点弯绕,路上没有一颗树木,与周身相比自然很容易认出,好像这路是上山的人边走边用刀砍出来的。楚天清正走在这条路上,黑子则是沿台阶往上,这是刀阁的规矩,没人能更改,也没有人愿意去更改。负伤的楚天清没有以往灵便,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走不上的地方便拄着刀上前,他在回顾这条路上的一切。
凌家是位于黔州中部的一家大户,此地的人都知道凌家有钱,只因其乐善好施,产业遍布的地方都给足了当地人生存的余地,所以凌家在当地只有好名声。从高处看到的凌家家宅是一派田园景象、书生门第之所,从正门处往里扩张将池塘、桃林、书楼、剑池、竹林……一一囊括在内,让你即使在这样的住所里住上几个月不出门也不会觉得无聊。而从外表看去的凌家却只是有着一个宽大的门楣,上书的一个凌字,门口连石兽也未曾摆放,由门楣顺出去的两侧均是商业铺子,铺子与铺子有着分明的界线。
此时的凌家正厅内正跪着两个人——凌天、凌筱筱,在两人前方正坐着一个老者,说是老者却不过50岁的样子,只是其面庞上表露出的威严及其黑白分明的发髻让他所带出来的气质像一位家中不苟言笑的长者。此人正是凌家家主——凌逸君。
“你二人此去云台山实是让我失望,非但没寻到所要的东西,还险些丢掉了凌家脸面”
“孩儿知错,未能让父亲满意,也没能做那除恶之人”
“爹爹,这事不能怪二哥,连金大哥也没能捉住那个杀人犯,二哥和他打了个平手也不丢脸嘛”
“连金铺头也没讨得好,这人有点意思。你还敢作声,要不是你非跟着你二哥出门,哪会惹来这么多是非,罚你速去书楼抄书今日就别想着吃饭了”
凌筱筱却没得一句求情,起身望了凌天一眼自向书楼走去。
“老二,你去竹林小阁将贵客请来”凌天起身一拜,朝竹林而去,未到林中便听得琴声从其中传出,奏的正是云台山上自己未尽之曲。声色和韵便引得人心驰神往,听着琴音的凌天就这样静悄悄地向内走去。“咔”一声,打断了悠然的琴声,凌天回过了神,脚下踩着一只断竹,迎面而来的是一名青衣女子,面庞的白纱上罩着一顶白色的斗笠,那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着实让凌天觉得熟悉。
“家父让我请小姐移步正厅,有事相商”
“楚天清可好”这一声音空灵至极,让行礼后凌天的身体为之一颤,他只在半月前的云台山听过这声音,见过这遮着面庞同楚天清站在一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