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镇,潇湘楼内。
“听说啊,这花魁小影被新来的一个歌女比下去了!”俞寐对他的兄弟王行德道。
“小爷我为何没听说过此事?走,去瞧瞧这个新来的美人儿,都能把小影比下去……嘿嘿,此女定不简单。”王行德那一条缝般的小眼睛似泛着淫荡之意。
奈何今夜的潇湘楼过于热闹,王行德和俞寐未见其人,便已被挤出看台外围。
王行德拍拍一身着朴素,站在看台附近的男子,“小兄弟,我跟你换个位置,我出一百两银子。”
被问的男人看清来人后,见他那身如标志般的花花外衣,眼中似乎充满不屑,径直走开。
俞寐撇嘴,他这个“兄弟”,有难时不会同当,有福亦不会同享……是时候断绝来往了。
王行德人并非如其名,而是出了名的恶霸;此外,有美人处便会有他的身影,他坚信用银子能买到一切……
看台中心的女子头戴青色步摇,眉目间似有星辰,在青色面纱之下笑弹古筝。
曲罢,四周由寂静变为迸发的呼声。
“好!”
“果真是别出心裁,这是我初次在青楼见到如此清新脱俗的歌女……”
闻众人的议论,王行德再向看台中央望去,那名歌女似乎还和王行德对视一眼。
歌女不忘同王行德暗送秋波,之后却表现得若无其事……
王行德却对这花魁愈发心动,老鸨见众人脸色,走进人群,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各位公子,今夜小舞许下承诺,谁给的银子最多,她便同谁共、度、春、宵。”
不少纨绔子弟相继喊出高价银子,然终是不敌楚阳首富王行德。
“小爷我出一千两。”
“唉,散了散了。”
“一千两银子只为睡个女人?这首富人家还真是……”
“王小爷除了能睡女人还会干别的事儿吗?”
当然,第三句是一行人的小声议论。
行人的友人重拍行人的肩膀,“看开一点儿吧,他王行德可是要继承家业的人,前阵子他父亲好像又加官了……”
“是啊,富人的天下咱不懂……走吧。”
众人散去,那名叫小舞的花魁环顾四周,看见仅剩的那位花衣公子,勾唇一笑。
亥时三刻,歌女小舞坐于床头,手撑在床上,正思考着一些事情。
“美人儿,让小爷来揭开你的面纱,陪你共度春宵……”王行德推开房门,歪歪扭扭地走进房间。
小舞见来者面露色相,虽说心中怒气四溢,表面上却笑着回应。
“公子,不如我们先喝几杯?”
怎料对方已宽衣解带,朝小舞扑过来,麻利地解着小舞的外衣。
王行德一只手紧握住小舞的手腕,另一只手揭开小舞的面纱,正对小舞的红唇便要亲上去。
伴随着飞镖落在床上,约是一口茶的时间,王行德喷出一口血在小舞的青衣之上,紧接着松开小舞的手腕,沿着床边倒了下去,瞳孔无限放大,似有许多不解之处,最终死不瞑目。
小舞瞥见来者腰上那一抹红色,内心疑惑几分。
“小舞姑娘,别来无恙?”绿衣男子走近小舞身旁,嫌弃地将王行德踢入床的另一侧。
“一切安好……倒是你……”接任务了吗?诸如刺杀王行德。
小舞不动声色地收回另一只手上的柳叶暗器,“倒是你,为了刺杀王行德而来?”
绿衣男子笑容逐渐收敛,熟络地坐在床上,“不是,是……”
见男子的话戛然而止,小舞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我说今弦姑娘,一个人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此类登徒浪子……”男子转移话题。
“我懂,但你有所不知,他是王威的次子。不过他似乎忘记我是谁了,又或说他从未见过我,只听说过我这表姐……”
姓王?男子想起了那位重金聘他刺杀今弦的人。
“只可惜……还未亲自动手,你就帮我除掉他了。”
男子沉默,他原本想说:是为了你才来……
但是他们“不熟”,因此他打消了说出这句话的念头。
正沉思着,男子见今弦整理好衣裳,表情很是纠结,“不过……今日谢谢你。”
他唇角微扬,“如何谢我?”复又直视今弦,“不少美人都会将自己许给英雄……你看……”
今弦无动于衷,殊不知……
以身相许?英雄?做梦呢?
“赵公子,青楼对面便是医馆,专治臆想症。”
“放心,我没做梦。”
总有一天会追到手,虽说他现在无权无势……
赵端笑容逐渐放荡,“再者,今夜为了见你,花了我不少银子呢……难不成……姑娘想反悔?”
今弦心中一愣,她倒是忘记自己对老鸨的承诺了,况且……赵端竟出比一千两更高的价?
“既然你知道我假扮花魁的目的,那我就不和你装了,今夜你睡床,我睡地上。”与此同时,今弦拿起床上的硬枕和被褥,利落地铺在地上。
“我花两千两只为睡一张普通的床?”赵端质疑,拉过今弦的手腕,今弦被刚铺好的枕头绊倒,扑向赵端,二人一同倒于床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赵端和今弦双双愣住。
前者是因玩笑越界,后者……便是头一回与除父亲以及师父以外的男人近距离接触而不习惯。
不多时,今弦反抓住赵端的手腕,“你中毒了。”
方才如此近的距离,她见他额上有汗,颈上又添新伤,便已有了推测。
赵端有几分不解,“没有,是我唐突了。且要入冬了,地面凉,还是我睡地上吧。”
此地有“良辰美景”,他怎舍在此刻离开?
赵端下床,今弦仍拉着他的手,“你也说过,地上凉,我怎能让负伤之人睡在地上,况且这负伤之人似乎是因我而受的伤。”
赵端见今弦十分冷静,不似骗人,便捡起地上的枕头,躺在床的外沿。
他的确受了伤,方才经过潇湘楼只为点些菜填饱肚子,怎料会遇上这出好戏,况且那花魁身着青衣,他自然想要多看一眼,确定她是不是今弦……谁知那王行德不仅付不起两千两银子,竟开始暗算他……加之他的去向便是那花魁,他未思考半刻直接要了王行德的性命。
“公子,不要害羞嘛,别忘了我可是青楼女子……”方才是赵端缠着她一起睡,现在她只不过是逗一下赵端,赵端脸皮薄得竟起了一层红晕?
“别闹了,睡吧。”赵端背对今弦,闭眼睡去。
今弦反而无法入睡,于是她趁赵端熟睡之际拉过赵端的衣袖。
挽起袖子,今弦见赵端腕上的伤,不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