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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们曾经微笑过(下) (2)

郑孝彬的冷漠却没有打破高智恩的美好憧憬,甜蜜的嘴角依旧带着唯美如画的笑容,“不过传说狸猫可以帮人实现愿望,所以我偷偷许了一个愿望。”

郑孝彬愕然地望向高智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愿望?”

高智恩望向郑孝彬,顽皮地伸了伸舌头,贼贼道:“如果告诉你就不能实现了!”

郑孝彬仿佛早料到这种回应,并没有感到稀奇,反而淡然一笑,呼出心底的声音:“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啊?”高智恩先是惊讶一愣,兴奋而期待的笑容迅速展现在脸上,立刻吐出威逼的命令:“是什么愿望?快告诉我!”

只见郑孝彬微微一愣,淡然的神情仿佛划过一道忧伤,但高智恩穷追不舍,缠绕之下,郑孝彬抿了抿唇,还是吐出冷冷的一句:“希望你身体健康。”

期待已久的话语始终没有传进耳朵,郑孝彬再一次打破了高智恩的梦想。

高智恩失落地低下头,愤然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迅速前进。

郑孝彬凝视着瘦削却可爱的背影,迟疑地让心里的秘密喃喃脱口:“其实……我的愿望就是可以跟你在一起。”

“我家里突然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我已经退学了。”突然的一天,突然的一刻,突然的一句说话,忧伤划过阒寥的空间后,仿佛连心脏也沉默了下来,万籁具寂。

他一直凝视着她,此刻的脸颊依旧可爱,但仿佛比平日更憔悴和苍白。他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很累,她在背负的东西,一定很沉重。

他们一直对视,他无法掩饰瞳孔的不舍,却同时无法呼出心脏的渴望。

良久的良久,郑孝彬终于翕动了缝合已久的双唇,轻若无声地喃喃了一声:“记得保持联络。”

最后的最后,冷漠的一句话彻底地打破了高智恩的希望。她无法再给自己一丝勇气留下来,惟有用力撑起沉重如山的身躯。

“嗯。”高智恩简单地回应了一声,便狠心地转过身去。

“智恩!”郑孝彬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呼喊了熟悉的名字。

高智恩立刻回头,望眼欲穿地凝视着郑孝彬。

郑孝彬仿佛没有察觉到高智恩眼中的期待,又无法再正视让人依恋不舍的脸颊,只是理智地低下头,担忧地喃喃道:“记得准时吃药,好好爱惜身体。”

原来,最后的最后,还有更深的悲哀。高智恩无法压抑此刻汹涌滂湃的激动,不禁猛然拔腿,大步跑出这个让人柔肠百转的校园!

郑孝彬再次凝视着激动跑开的背影,目断魂销。残留在心脏的痛楚,一丝一点地发作,一刀一刀,狠狠地割破每一寸神经。

原来,他已经体无完肤。

我喜欢你。这句话在别离之前,他曾经多次,差点脱口而出。

他以为只要高智恩的家庭解决了问题之后,二人总会有重逢的机会,他总会有很多很多告白的空间。

思念,一句一句地发送到高智恩的邮箱与手机里。思念,渐渐地,堆积成山,泪流成河。

郑孝彬感觉自己快要给逼疯了,她再不回应,他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等待了三个多月,郑孝彬终于忍不住向老师极力寻找高智恩的住址,但当郑孝彬到达那个地址才发现,高智恩连登记的资料也是假的,这里根本没有姓高的住户。

为什么她要走得这么彻底?难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在学校吗?

他找不到答案,脑海只有无尽的思念与悔意。

如果当初说爱她,她是否会为他留下来呢?

他不知道。

他又再拿起手机,把排山倒海的思念发送到高智恩的手机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孝彬只知道自己快要虚弱得连呼吸也困难时,高智恩终于回复了他的短信。

郑孝彬顾不及任何解释及原因,只想立刻见高智恩一面。

他们约在一个宁静的公园等候。

夏天已来临,焦沙烂石的炎热让人变得加倍烦躁。

焦急如焚的郑孝彬在原地辗转,不时望向手上的表。

直到等待了十三分钟时,一个长相与高智恩有点相似的女子迎面跑来。虽然她们的高度与外形也有点相似,但郑孝彬肯定这个不是高智恩。

“你就是孝彬吗?”短发女子气喘喘地停留在郑孝彬面前,心急地问道。

“嗯,请问你是……你是智恩的亲人吗?难道智恩不想见我,所以才让你来?”郑孝彬不禁焦急地推测道。

“我是智恩的姐姐,高智敏。”高智敏抬头望向郑孝彬,将妹妹的手机递到郑孝彬面前,“刚才的短信,是我发给你的。其实……智恩不会来了。”

“什么?”郑孝彬坦然失色,不禁激动地问道:“为什么她不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她有什么事?”

高智敏用力地抿了抿唇,再呼出沉重如山的声音:“其实……智恩退学,是因为她要住院……正是住进医院的时候,她每一天都在反复看着你的邮件与短信,她哭得肝肠寸断,当时我们都很想通知你,但又为了尊重她的决定。智恩……挣扎了很久很久,但……还是没有选择告诉你。”

“她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看她!”

“三天前……她……”汹涌的泪水突然飞溅而出,高智敏捂着抽搐的嘴巴,费尽力气,才能哽咽了一声:“离开了。”

“去哪里了?”郑孝彬不解地凝视着高智敏,却无法抑制崩溃的担忧。

高智敏失控地在人前恸哭起来,一边任由灵魂崩溃,一边却努力穿过泪水,哽咽道:“天堂。”

简单的两个字,却宛如魔鬼般狠狠吞噬了郑孝彬的心脏!没有灵魂的躯壳,被五雷轰顶后,只能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鬼仿佛怜惜悲哀的郑孝彬,竟然让他恢复了一丝薄弱的理智。郑孝彬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置信地问道:“不可能!她的哮喘看起来也不是这么严重,而且医学这么发达,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是因为哮喘而死的!”高智敏咬牙切齿地抬起头,用力挤出薄弱的气息,费劲地哽咽道:“她是得了胰岛细胞类癌!这种病会让血压下降、哮喘、呼吸困难、腹痛……当她……当她初中毕业的时候,已经是末期了……这个病一直成为我们家的负担,为了她的病,读了高中后我就出来工作赚钱。她知道我们在她身上花了太多心思与金钱,所以她离家出走了三次,打算就这样自生自灭。前两次都是被我们找到,第三次是她自己回来的。她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天使,让她得到了干劲。”高智敏用力穿过模糊的泪水,凝视着郑孝彬,“我相信……这个天使就是你……”

当世界被歼灭的瞬间,天使虚弱地坠落在地上,五内俱崩!

脑海不停地浮现着高智恩的笑脸,那个傻乎乎的丫头,那个笨拙又顽皮的丫头……

他感到比以前更强烈几百倍的愧疚,为什么当时竟然不向喜欢的人告白?

他迟疑的明白,那时的情绪不是理智,而是懦弱。

世界,阒灭无声。

天使吊形吊影地跪在炽热的地上,双手无力下坠之际,手机上那个被珍藏的小怪物也跌倒了。

沉重如山的泪水,降落在它的脸上。

天使哭了,它也哭了。

水流花谢的世界,连空气也沉默了。这里,没有人听得到哭泣的声音,也没有人听得到心脏的跳声。

他们,被排山倒海的悲哀淹没,一起在黑暗的世界崩溃了。

曾经的曾经,原来他们享受过樱花的浪漫,夏天渐渐淹没了春季,世界,独剩愀怆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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