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香人在金宁一出门后,就娇软虚弱、脸色苍白、精神恍惚颓废。比先前的脸色还要难看一分,大悲大喜耗心神,又强撑着说了那么的话。等到人一走,那口气一泻,自然体力不支的昏昏欲睡。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咳咳。”陆咏澜坐在软椅上,对着卷握的拳掌咳嗽。不自然却又想装作自然的问出这一天缭绕在心口的问题。
“将军身强体壮,只是一些小风寒,服药后很快就会没事了。”老大夫一边收拾诊脉用具,一边嘱咐着。
“哦”陆咏澜眼神游离在他书房里的每个角落,连不起眼的角落都看了两眼,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我是说我夫人她的情况怎么样。”他还没有如此关心过一个人,她是第一个他挂在了心上的人。却要压抑住心中的那份悸动,但是越压抑,那分感觉躁动的越厉害,无法控制也无力控制。他对他的夫人动心了,对于一对普通的夫妻,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可对于他一个位居要职,八方都要防备的他来说,这是危险的信号。他必须掐断这还未破土的幼苗,甚至连根拔起拥有爱人能力的这个种子,还真是对自己够狠。
“哦,夫人的情况比将军可要严重的多,急火攻心又寒气入体。两相夹击伤了心肺,弄的尊夫人体虚身弱。得好好调养。”大夫诊治后,一边填写药方一边回答着。
“嗯,好。咳咳,秦逸送送。”陆咏澜心不在焉的吩咐着。心神早就飞到染素闸。
“将军,你要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这是要去哪里啊!”秦逸送走大夫后,回来便看见那本该休息的人,却要带病往外走。
“哦,想去散散步。这点小病还难不倒我的。你去忙你的。”陆咏澜心中一虚,但面上却是镇定稳神。
“是,属下告退。”秦逸恭谨的告退。
“将军”金宁低垂着头,看着染素闸院落中的稀客。有礼且生疏的问安,平时不见怎么关心人,害的小姐生病不说,还假意来关心人,这几天老往这里跑,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金宁愤愤不平的在心中骂着。
“嗯,我来看看。你去煮点素粥。”陆咏澜不自在的眼神飘游在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间。吩咐着染素闸里唯一的丫颦,想支开那挡在她门前不让他进门的小丫头。
“是,可是小姐身子虚不方便见您。”金宁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低。但是为了自家小姐,自己豁出去了。可不能让自家小姐生着病还受欺负。
“你说什么?”陆咏澜厉声一喝,吓得小丫头缩了缩肩膀。
“没什么!”小丫头被这一喝就蔫了。
“那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金宁无可奈何的走出闸院,去煮素粥。
陆咏澜等到金宁出了院门,这才提步走向褚香人的卧房中。推门进房,关门。走到软床旁,坐下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干枯、一脸不平常的潮红。他在心中懊恼自己这次看来真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如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够激起褚君南的气愤,怎么产生后面的矛盾。
“水,水”褚香人病的迷迷糊糊,口干舌燥的要着水喝。虽然无力睁开眼眸,但是却知道喂自己水喝的不是自己的丫颦。那股气息是属于男人的。在将军府谁还敢来染素闸,恐怕只有大将军府的当家人了。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又想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自己现在没有力气理他,爱怎么就怎么吧。
“小心,别磕着头了。”说着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头部,轻柔的放到绣枕上。看着眼前的水盆,自然而然的就为她换帕热敷。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照顾着她。
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着他,不要在靠近她了,你不是已经准备要寡情绝爱了吗!你为何还要来这里。可是他却毫无抵抗力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染素闸,只想看看她。他告诉那个声音,我只是来看看她,必尽她是因为我才病的。怎么也要来看看。只看这一回,一回就好了。能够让他在死之前,也感受一下平淡如水的幸福,不知为何他会在她的身上嗅到一股田园清香,那是他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却异常的吸引他。等到她好了,他也就不必再顾及什么了。他要去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除非是他自己不愿了。
“将军肉粥熬好了。药也煎好了。”金宁恭谨又小心的禀告着。变相的告诉坐在床边的人,该让开了。可是那人却稳稳的坐着不动。
“我来就是。”陆咏澜头也不回的伸手要粥。
“还是我来吧,小姐的习惯我比较清楚。”金宁担心的抢着,不让他再祸害自己主子。
“……”陆咏澜,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那个不知进退的小丫头,定定的眼神,直渗得人心慌。
“是。”金宁将手中的肉粥,递到陆咏澜手中,唤醒了褚香人,扶起她靠在被褥上。尽责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就怕自己一不留神,那个男人就伤害了小姐。别说她多疑,是现在坐在小姐床旁的这人实在让人很不能信任,害得小姐生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不过看他如此小心,温柔的喂着小姐喝粥。还真像一个顾家爱妻的好男人。哎哎哎……怎么能够被他所做的假象迷惑。
“将军夜深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金宁还有半句话含在嘴里没说出来,就被凉凉的眼神给瞪得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给生生的咽回肚里去了。
“夜深了,你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下去休息吧。”他细心的擦拭着褚香人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夜深寒重,主子还是早点歇息。小姐奴婢来伺候就好了,将军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丫头壮起胆子,想要赶走这个不受欢迎的大人物。
“你还真是忠心护住啊!床上躺的是你家小姐,也是我陆咏澜的夫人。妻子生病,做丈夫的怎能不管不顾。今晚就由我来照顾她,你下去休息吧!相信明天有很多事等着你做。”陆咏澜不紧不慢、语调轻柔、轻咬慢吐的从他嘴里吐出言辞。可言辞中的凌厉气势却不容人反驳,最后一句还带着威胁。
“可是……”金宁已经浑身不自主的开始轻颤,却还死硬的想请走这阴晴不定的人,因为她不敢赶当朝的大将军出去,所以只能委婉小心的请人,可是不见成效。
“嗯……”一声冷哼,已经把小丫头残余的勇气给踩死了。
“是,奴婢这就告退。”金宁不甘愿的退出房门。心中喃喃自语,小姐奴婢尽力了。赶不走他,无奈他比奴婢强势啊!
“对了,以后别叫褚香人小姐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了。可别失了礼,让别人数落说将军府的人不懂规矩。你家小姐不在意无所谓,可你不能害了她。这是为你们好,相信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金宁想想确实也是,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太古板固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房间里漂浮着一种陆咏澜从没有体会过的气氛,就好像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妻子生病,做丈夫床前守夜照顾着。相依为命却又甜蜜幸福的过活着。这是他的渴望,渴望有一个平凡、坚固、温馨的家,柔软的叫人沉迷。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沉迷。他现在还是旌阳王朝的大将军,他知道自己能够坐上如今的高位,就是因为他够狠、够冷、够绝情。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在权利、物欲、权色重熏的官场保命立身。还能混的风生水起。但是这次他有预感,这次的事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就连那颗冰冷的心也是躁动不安的欲冲破那层凉硬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