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的话，我听的有点不太明白。你是说……真的有外星人？”王嘉星满脸怀疑的问。
王嘉星是嘉兴人，他之所以叫嘉星或许跟他的故乡有关，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事实怎样没有人知道。有很多好奇的人也曾问过他名字的由来，可他总是避而不谈。
他对面坐着的是他的朋友，她的名字叫王嘉辰。
“当然，不过没有多少人相信。”王嘉辰嚼着一根青菜，说。
和其他人一样，王嘉星也是不会相信王嘉辰的，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王嘉星以前读过一些科普方面的著作，他知道人类在过去曾多次掀起了寻找外星人的热潮，但除了那个神秘的“WOW”信号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即便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明飞行物，其实很多也都是可以用人类现有的认知来解释的。
“但科学家也没有否定说没有外星人呀。”王嘉辰喝了一口紫菜汤，砸吧着嘴。
王嘉星原本想指出她逻辑上的错，但他最终还是将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他很饿，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近18个小时里，除了刚才那一口馒头，他粒米未进。
他原本打算坐高铁来的，但当他看到800块的票价时，还是决定省点。坐火车去广州的话，可以省下600块。
“哥，你说……”王嘉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嘉星打断了。
“别叫我哥，你怎么又忘了？”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
王嘉辰皱了皱眉，无奈地摇了摇头。嘉星只比自己大两岁，但看起来却像一个45岁的大叔，要知道他今年只有29岁。
不过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酸起来，自己能上大学，完全是王嘉星的功劳。
王嘉辰高一的时候，王嘉星高三。六月的高考结束后，天气越发闷热起来。记得在全家等待成绩的那些日子里，空气中似乎总是弥漫着一股荷花的香味。无论何时何地，王嘉辰总是会嗅到那让人烦躁的气味。
在一个雨后，王嘉辰正走在清冷的大街上。雨后的荷香让她头晕目眩，街旁江边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她行色匆匆地想要逃离那里。但在她努力尝试之后，她发现她避无可避。王嘉辰被荷花围困，就像一个走在繁华大街上的幼童一般无助。终于，她停在了一盏路灯下，扶着灯杆呕吐起来。
她的电话就是在那时响起来的。
她看到来电的是王嘉星，她还以为高考分数公布了。那一定是值得庆贺的事，因为王嘉星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但当她接通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了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王嘉辰意识到她哥哥的高考失利了，可就在她打算安慰他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爸妈出事了，来医院吧。”
后来的很多事情王嘉辰记得都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她为了赶到医院，横穿了很多条马路，闯了很多盏红绿灯。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荷香似乎也因为她急切地赶路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后来他们家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王嘉星的成绩很好，他考入了中山大学——那也是他理想中的大学。“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作为哥哥，他的责任是不能让妹妹无家可归”。
这是王嘉星日记里的一句话。当王嘉辰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放弃了入学资格，到当地的一家工厂去打工了。妹妹知道，放弃读书的应该是她而不是王嘉星，因为王嘉星的学习比他好太多了。
两年后当她走出高考考场的时候，她才理解了哥哥当时内心的痛苦，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那个决定。
王嘉辰最终也报考了中山大学，这不是因为她喜欢广州，只是因为她想实现哥哥的愿望罢了。其实，和遍地荷花的南方相比，她更喜欢北方。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嘉辰对哥哥的愧疚之情也越来越浓。她感受到了哥哥生活的不易，为了让她能够“合群”，他几乎将每个月的薪水全都寄给了她，而他自己却生活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备受别人的冷眼。邻居和他的关系渐渐疏远，同事说他太过抠门，就是路边的流浪狗也不会停在他脚下向他讨要食物。
在王嘉辰的记忆里，自父母去世之后，哥哥从来都没有给自己买过一身像样的衣服。他最贵的衣服便是路边50块钱买来的便宜货，也正是因为这乞丐一般的装扮，让他失去了生活的权利。
就这样，在他的努力下，王嘉辰又考了本校硕士，现在又考上了本校博士。
“哥……要不我去工作算了，我花销太大了。”王嘉辰放下了筷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听她这样说，哥哥很是生气，“不管怎样你都必须读完，平时有什么要吃的，要穿的，千万不要省钱，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这些我负担的起，听到了没有？”
王嘉辰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很不喜欢王嘉星这种口气，更不喜欢他让自己花钱买东西的说辞。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总是用他的观点评判着这个世界，虽然那些观点显得很朴素，但的确很真实。
“我知道了。”妹妹说。
王嘉星笑了笑，用手擦了擦桌子上的水。他的手在桌子上揩动的时候，就像一辆铲车一般有力。
王嘉辰在心里暗自叹息，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同龄人，有时候并不像一个哥哥，更像一个父亲。她脑海中父亲的模样已经模糊，但他的样子似乎和王嘉星很像，而且似乎也正在被王嘉星的形象代替。
“哥，你这趟……”王嘉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一次被王嘉星打断了。
“不要再叫我哥。”王嘉星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年轻人，目光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惶恐，而在那复杂的情绪下，还有自卑潜藏在深处。
“嘉辰？”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忽然站在了桌子旁边，略带诧异地看着她和他。
王嘉辰抬头才看清这两人是她的同学。
“你们也来吃饭？”王嘉辰说着这句废话，挤出一丝笑容。
“是，我还以为我们是来的早的呢，没想到你已经来了……”
那个女孩在说话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看看王嘉星，这让王嘉星很是别扭。虽然他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但还是红了脸和脖子。直到那两人离开这张桌子旁边的时候，王嘉星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哥，多吃点。”王嘉星将眼前的菜推到了他面前。
王嘉星又有些恼怒起来，他不知道王嘉辰为什么每次说话非得加个“哥”字，要知道这让别人听到的话，丢人的可是她！
哥哥愤怒地起身，转身朝餐馆门外走去，就像永不回头的义士一般坚决。
“哥，你够了！”王嘉辰站起身，朝他大喊了一声。
王嘉辰已经无法忍受他的自卑了。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无论他怎么掩饰，他都是他的哥哥，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王嘉星径直走出门，离开了这里。他想好了，自己这就离开广州，以后没什么事不会再来这里看望王嘉辰了。其实他知道自己以后几年未必能来见王嘉辰了，因为他这次来就是和她告别的。
因为他的勤奋，一周前他被公司推荐去日本公司学习，这趟过去至少要三年才能回来。
“哥！”王嘉辰付了钱，跟着他来到了大街上。
车辆川流不息，就像是某种循着既定方向周而复始运行的程序，它们和周围的事物组合在了一起，构成了这座庞大的城市。哥哥走在街旁的旁边，显得渺小而多余。
“我会定期给你打钱的，你好好读书。”哥哥说。
“哥，对不起，我……”王嘉辰看着他略显弯曲的脊背，说。
“你没有错，不用给我道歉。”王嘉星打断了她的话。
王嘉星朝公交车站走去，他得去赶火车了。
“哥，要不你明天走吧，外星人今晚有演出。”王嘉辰想要打消王嘉星的顾虑，“不用买票的。”
“我得走了，火车票都买好了。”王嘉星摇了摇头。
“可是我有两张票，你不去就浪费了。”王嘉辰皱着眉头。
“两张？哪儿来的？”王嘉星有些困惑，王嘉辰刚才明明说不用买票，可她却有两张票，难道是赠送的？
“外星人送我的。”
王嘉辰说，而且他送了很多给别人，说今晚的演出是免费的。不过她的同学里得到票的只有她一人。
王嘉星有些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外星人八成是一个人的绰号。可是既然他送了很多人，她的同学为什么又没有票呢？
王嘉星看着妹妹支吾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要求她说出真相来。
“你一个人去看好了，注意安全。”王嘉星很快就对这件事失去了热情，他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得马上走了。
“好吧。”
王嘉辰没有告诉哥哥，她之所以想让他去看外星人，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开一开眼界。毕竟在这个拥有80亿人的星球上，看到过外星人的人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