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坎南城和影候城都有一个习俗,只在王族之中流传,在两国都改换新王族后,王族会举办一次祭天,由新王念祝词,祝词中包含王的愿望,上天会实现它,关于任何事的都可以。
“夫君想许什么愿望?”我试探着问。我害怕他会想要借这个机会对影候城下手。
“你想干什么?”他倒是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别多想了,你真以为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不能实现的,吞并城池什么的,贪念太重。”
“看来上天也不是万能的。”
“不是上天的问题,是这个仪式本身就有问题,”他拿着祝词坐到我身边,“你看,这里的话是,愿上天听我愿,成就万民荣耀,我愿用一切换取,致死无悔。”
“原来,是等价交换。”
“相同的愿望用来交换的东西也是一样的,以前的王许过愿,希望坎南城再无大旱,结果,从那之后,确实坎南的大旱消失,但却引来拉大雨,全部的水涝涌进坎南城池,那一年坎南王是被凌迟处死的,什么都没剩下,连他的孩子都死了,再然后,一切都恢复原样,坎南依旧大旱,百姓依旧难以成活。”
“你想许什么愿望?”
“我没想好,实在不行,就学学人家。”
“谁?”
“上上任坎南王,他的愿望是有一个宫殿,虽然他最后是死在坍塌的宫殿里,可也算是活的久的。”
“难道没有王拥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有,怎么没有,有一个王,他许愿是用了别人跟上天做了交易,最后,他利用的哪个人死了,而他却好好活着,一直到老死。”月水影看向我,用他的手在祝词上敲打。
“这种人才是最应该死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上天是按什么判断对王的惩罚的,一心为民的被焚烧而死,心有私欲的却活的好好的,一直到最后才受到惩罚,反倒是利用别人的,寿终正寝,美满一生,太不公。”
“惩罚,你称之为惩罚?”
“难道不是吗?对私欲的惩罚。”
“那你觉得,我该许什么愿?”
“没有愿望,不必考虑惩罚。”
月水影呆呆的看着我:“你在胡说些什么,能不能不开玩笑,哪有这么许愿的。”
“怎么不能,总得有人尝试嘛。”
“是,最好试完我就直接飞升了,每人管你了。”
我被他逗笑了:“哪有,我像是这种人吗?”
“像。”
“······”
这个祭天的举办是不定时的,王族会一直搭着祭天台,直到王想许愿的时候。
其实王都不喜欢这个祭天,可百姓喜欢,他们会逼着王参加祭天,逼着王念祝词,逼着王许愿,希望这个愿望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希望这个王能牺牲自己给城池带来幸福。
就在祭天台搭建起来的第一天,百官就一致上奏让月水影举行祭天,他们跪在朝堂前,齐齐喊道:“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不能竭。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不能竭。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停。
“够了!”月水影一个头两个大,怒道,“今年你们倒是全然不管不顾了,我一上任就开始筹备祭天,如今才第一天,百官下跪,就这么耐不住性子。从前的你们不是面子重要嘛,不是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的下跪嘛!”
据我所知,上一任王在上任的第四年才参加了祭天,之所以祭天,就是被百官逼的无可奈何了。我记得月水影说过,他的生父,也就是上一任王的哥哥,自尽在朝堂之上,逼的百官下跪,这才让王许愿。结果,这个王的是个无比昏庸的家伙,他的愿望竟然是得到一位貌美如花的王妃。
“下官愚钝,知道现在才明白,王父之死,是尔等之过,亲王以天下百姓安康为重,尽早祭天许愿,救民水火!王父之死,下立百官愿为他偿命!”
“说的冠冕堂皇,”他将手边的玉玺砸到百官面前,“如若让你们去死,又相互求情,相互推责,到时候,真的会有多少人认错受罚。”
“下官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还望王成全!”
“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不能竭。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不能竭。王福祭天,普渡万民,坎南昌盛,久不能竭······”
我惊愕于这帮官员的无耻,上任王对官员的福利极好,如若不是月水影的父亲自尽朝堂,他们也不会逼着王祭天。而月水影一上任便取消了诸多福利,他们巴不得月水影早些祭天受到惩罚死去,换上新的“明智”的王。如此团结,终是为了一点利益。
“那这样好了,”我走上前,站到月水影身边,“王去祭天可以,他的愿望是用全部官员的性命换取百姓的福祉,如何?”
瞬间,所有声息都停了,百官愣在原地,张着嘴,眼珠在眼眶里颤抖。
月水影低声问我:“你不是说这样的人该死嘛。”
“我就吓唬他们一下,你肯定不会当真的,对吧。”
“那不一定,”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低头凑在我的耳边,“我原本不想这样的,是你提醒的我。都赖你。”
“住嘴吧你,”我推开他,冲着底下大喊,“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不是说已经做好准备了吗?不是有必死的决心了吗!”
“下官有罪!愿王和王妃恕罪!”百官中不知是哪个怕死的,马上回复我,声音颤抖不止,害怕至极。
“下官有罪!”
“下官有罪!”
一时间,满朝文武百官,又一次齐声大喊,比之前还要整齐。
“这样,觉得害怕的就走,明日好好的来上朝就好了,祭天之事不必再提,我自有论断。”
“王英明!”
最后,百官走尽,朝堂安静的只能听见沙漏的声音。
月水影看着沙漏里的沙子,还有大半没有流完:“这好像是第一次,下朝这么早啊。”
“他们现在性命全在你的手里,多亏你从前就立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形象,不然还不一定能唬住他们。”
“看不出来,我的贤内助,聪明啊。”他说着还想摸我的头。
“小心,我的发髻!”我把头偏开,想躲过这只妄图弄乱我头发的魔爪。
“好,不碰你的发髻。”他将手搂在我的身上,拉近我,吻住我。
我从未想过,真的有人会在朝堂的龙椅上亲热,在之前,我还觉得这是大逆不道,违反王威之事,现在自己在这里,竟然还有几分享受,实在是想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