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中一路策马飞驰,来到了临安西边的一小片城区。
临安的结构是采取左右对称来建造的,由于皇宫和集市在北边,所以北边比南边要繁荣,而东边又靠近皇家园林和国子监,所以大多的文人雅士都住在那边。而朱治中来的地方是临安的西南处,这里是一片贫民窟,破破烂烂的瓦房纵横交错了连接在一起,街道里也没有什么人。朱治中放缓速度,慢慢地走在这大街上,看看左右的房屋,这一切都是多么的熟悉。
朱治中跳下马来,想其中一座破瓦房走去,走到瓦房的门前,门上的迎门铁已经不知所踪了,朱治中只好动手敲了敲门。
“谁呀?”
门里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朱治中没有回答她,用手再敲了一次门。
“来啦!”老妇人又说了一句话,从声音的大小来看,老妇人应该在往们这边走来。
当朱治中再一次抬起手来想敲门时,吱呀的一声传来,门被打开了。
老妇人和朱治中四眼相对瞬间,老妇人立刻把门关上,可是朱治中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老妇人的力气那里比的过他,朱治中将门推开便进到了里面。
见朱治中进来,老妇人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害死了尧儿,难道还要害死我。”
听完这句话,朱治中那锋利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
、“大娘,六年了,你还不能放下么,而且张尧的事,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的。”朱治中低下头来。
“放你娘的狗屁,那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觉得无所谓,如果我是你,我就滚得远远的,还有脸回来临安,你就不怕报复么。”
老妇人指着他破口大骂,依稀看见老妇人的眼框中有着丝丝光亮。
“大娘,我这就走,这是张尧最喜欢喝的酒,我从陇西带回来了,希望你能给他。”
朱治中将手中的酒放在了地上,老妇人甩过头,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看他那从陇右带回来的酒,见此朱治中便转身离开。
“哦,对了,大娘麻烦您给伯父带个好。”朱治中见张尧父亲不在,便嘱咐了一句。
“他死了。”老妇人缓缓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朱治中的身体一震,久久不能移动半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伯父的身体不是很健康么,怎么会这么突然?”朱治中回过头来,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缓缓开口:“自从那次时间过后,你伯父怀疑尧儿的事情有冤,于是便凭着自己那少的可怜的人脉人金钱去调查,这一查,便查了三年。刚开始去查只不过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如果真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别人怎么可能留下痕迹。但是在两年前的一天,他突然跑了进来,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他找到凶手了。”
“什么?找到凶手了?”朱治中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老妇人点了点头,“你伯父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消息,查到了刘豫的头上,他发现刘豫在四年前,也就是那次事件发生的时候,有一笔两万两银子的资金流动,然而收款人的身份却是假的。你伯父发现这个疑点之后,便跑到官府去报官,要求官府彻查刘豫,但是一天之后,你伯父就被人发现,暴毙在官府内。”
朱治中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刘豫到底是谁,刘豫是尚书省的尚书,叫一个官府去查二品官员,这不是扯淡么?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官府极力掩饰,把这件压了下去,还给了我两千两银子,说是足够我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可是……”说着说着,黄豆大小的眼泪低落在了青色的石砖上。
“可是我只要一个家,我只要我的丈夫的孩子回到我的身边,难道这都成为了一种奢求吗?”老妇人自顾自地哭着,朱治中的手紧紧握着腰上的刀把。
刘豫!我不会放过你。朱治中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此时的青龙军已经抵达了居住的客栈,就等着朱治中回来去汇报军情了。
不一会儿,一个人骑着马慢慢地靠近客栈,正是朱治中,不过他的一脸呆滞,似乎在想些什么。
林习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大娘过的还好么。”林习连忙问道,他与朱治中是那次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两人。
“林习,如果我说那次事件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你相信吗?”朱治中瞪着眼睛看着他。
林习也严肃起来。
“若当年那件事,是有人蓄意而为,那么我林习第一个冲过去杀了他。”林习的眼中也充满了怒火。
“怎么,你查到了线索。”林习见他突然提起,不禁发问。
“没有,只是一些蛛丝马迹罢了,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刚刚只是我的猜测。”朱治中摆了摆手。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叫唤:“请青龙君主帅进宫汇报军情。”
“那件事以后再查吧,现在你先和我进宫,汇报军情。”说完,他便拉着朱治中向宫内走去。
临安城皇宫太极门。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了。在他的一侧还跟着一位老奴,显然是世家子弟。
“公子,您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先做下歇一会吧。”老奴将一个凳子放在了少年的屁股下面,拂了拂凳上的灰尘。
“陈叔,不必了,我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要是连这区区半个时辰都站不住,将来如何上阵杀敌啊!”少年讲的热血沸腾,而一旁的老奴只是叹了一口气。
“公子啊,王爷本来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一切,等你成年就可以成为户部侍郎了呀,那可是五品官,而且还是户部,那是多少人抢的头破血流都得不到的呀。”那老奴一脸激动。
“别挤兑我了,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个性格,要我做文官,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呢。”那少年随即做了一个上吊的动作。
那老奴看见,又想开口说教,不料被少年一手堵住。
“陈叔,我知道你和爹爹都是为了我好,因为我是刘家的独苗,可是文官真的不适合我,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老奴无奈的点了点头。少年将手拿开,看向太极门前的朱雀大街。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人影慢慢走近太极门。
“你走的也太慢了吧,你看看,天都快黑了。”林习推了朱治中一把。
“行啦,我自己又不是没腿,还不是为了照顾你这小短腿。”朱治中瞟了一眼林习的腿,连忙撒开腿跑开。
“你......!”
林习一脸苦笑地看着朱治中,心中满是不爽。
白衣少年看见他们两位向自己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敢问是林习将军么?”少年恭敬的做了一辑。
突然有个人跑到自己面前,林习也是挠挠头,他常年在外征战,在这临安城好像还真没什么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
“是我,请问你是?”少年还没开口,一旁的老奴急忙忙的跟了上来。“少爷,跑慢一点,累死老奴了。”
林习看了看这个少年,估计是某个世家的公子吧,自己可不能无礼了。
“不知公子找在下所谓何事?”林习恭敬的回了一辑。
“哎呀,不敢当,将军可是太抬举我了。”白衣少年赶紧扶起林习。
“在下梁王府刘飞龙,特别仰慕将军你,梦想能成为一个像将军一样的人。”
听完这话,林习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和我说要成为一名将军,恐怕他连血都没见过吧。
“这条路非常辛苦,要成为一个将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努力加油啊。”林习装模做样地鼓励了一下他,其实只是不忍心打击这个“梁王府”的公子。
“真的吗?你听到了吗!陈叔,将军他说我可以,你听见了没?”刘飞龙激动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世子,你没听见将军说非常困难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林习一愣,原来面前的这人是梁王府的世子,他依稀记得梁王好像只有一个儿子,此人难道是梁王的独子。
林习刚想开口询问,朱治中一把推开他,走到那个少年的面前。
“我看好你,希望你将来也能不忘初心,若你以后到青龙军参军可以来找我,我是青龙军的都尉。”
朱治中将自己的身份牌给他看了一下。这个举动可把林习吓了一跳,给自己找来一个世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连忙拉着朱治中进了皇宫。
“你有没搞错,什么人你都招,你当我们青龙军是招待所啊。”
朱治中看林习如此紧张,朱治中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像曾经的那个人而已。”
林习听完这句话便愣住了,他看向刘飞龙,眼中却是另一个少年,那个曾经的少年。
一会过后,林习率先出声:“算了,死就死就把,我就不信我管不住他,先办正事吧。”
林习一把抱住了朱治中,将他往太极殿内推。
此时的太极店内,两人正在议事,朱治中与林习径直走了进来。
“臣,林习,臣,朱治中叩见皇上。”两人向面前的皇上跪拜。
“将军请起,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朕就打算去陇西找你们了。”陈玄奕打趣地说。
不过这也是事实,为了等朱治中,青龙军出发确实晚了些,而且青龙军离临安也是最远的,其他三军在几日前便完成了汇报任务。
“既然皇上要办事,那么臣就先告退了。”那人向皇上说了一声,便退了几步。
“不必,刘卿,你也留下听听,朕也看看你有什么高见。”皇上向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回来。
“是”那人拜了一下,然后到一旁坐下。
林习抬起头来看着皇上,他从未见过新君,今日一见,果然器宇非凡,虽然脸上仍有几分稚气,但是眉宇之间都透出了中成熟老练的感觉。
林习向皇上汇报完军情后,皇上点了点头,近年来青龙军也没什么大事,所以皇上也没有过多的盘问汇报很快就结束了。
“如果没事,那么臣就先告退了。”军情汇报结束,林习也不想过多的逗留。
“且慢,爱卿请留步。”皇上将一封奏折递给了內侍,內侍走了下去,将奏折递给了林习。
“将军看看这封奏报,有什么想说的么。”皇上笑着看他。林习打开了奏折,看了两眼,奏折上写的是青州大旱,急需粮食。
“依臣之见,因早日护送粮草至青州,避免更多的伤亡。”
“很好,朕与刘尚书也是这样想的。”皇上赞赏的点点头。
“不过这运送粮草的人选,可是很让朕头疼啊,二十万石粮草,交给普通军队护送我放心不下,而麒麟军守卫皇城又走不开。”
林习立马就听出了这话外之意,连忙说:“陛下,反正我们青龙军没有那么快返回陇西,不如就让我们帮您护送吧。”
皇上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爱卿,还是你懂朕,不过你就带了区区五百人,朕会另外拨士兵给你,其他青龙军士兵就现在临安住下吧。”
林习点了点头。
“好了,快回去准备吧,明日朕把士兵和粮草交给你。”
林习应了了声是,便和朱治中退出大殿。退出大殿时,朱治中一直盯着刘豫,手一直扶在刀把上。
“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打算要去青州?”一出大殿朱治中便有些生气地看着林习。
林习堆着笑脸,对他说:“我有什么办法?皇上叫我办事,总不可能拒绝吧,而且这是新皇帝交给我们的第一件事,这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对我们青龙军的印象,为了青龙军,我也得去一次青州。”
听完,朱治中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放心啦,青州又不远,最多二十天就回来了,就和兄弟们就在这临安城好好玩玩,下次来临安,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林习拍了拍朱治中的肩膀,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次日,护送粮草的大军和粮草都已集结在了临安城外,护粮军一共有两万人,虽说战力不如青龙军的强,但是两万人的军队,在陈国境内,几乎没人敢来截粮。
林习跳上马背,对着身后地青龙军士兵和朱治中笑了笑:“兄弟们,等我回来,你们要请我喝酒啊!”
身后的士兵大叫一声“好”。
林习清点好人数后,便策马向青州出发了。
朱治中站在原地,看着林习的背影渐渐远去。
在城门上,一个身着朱袍的男子也在看着林习远去,嘴角缓缓上扬,露出阴险的笑容。
“林习啊,林习,你这一去可得小心,因为这青州,将会是你的埋骨之地啊。”看着林习远去的背影,刘豫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