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旁,两人并肩走着,聊着前几日发生的事。
“那日,谢谢你救了我。”程思楚害羞地说道。
“不用谢,你不是也救过我么,就在这。”王润言看了看这片湖畔,他们两人初次相遇便是在此处,那日,她救了他。
“我那算什么救,只不过把你背回去罢了。”程思楚笑了笑,和李唯风的比起来,自己算不得什么。
“不能够这么想,若不是你救我,我岂会救你?这一切都是缘分安排。”李唯风看着她,微笑着。
“对了,这个送给你。”程思楚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根玉箫,递给了他。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找来找去,还是这支萧合适。”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李唯风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真是个呆子。”凌的声音从他内心深处传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李唯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然而他看了看一旁的程思楚,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我当然在这,我和你是一体的你忘了吗,放心,我说的话只有你能听见,其他人是听不见得。”
“呼!”李唯风松了口气,要是程思楚听见了,他还要想着怎么和她解释。
“我一醒来,就看见你拒绝人家姑娘,你是个呆子么。”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是人家的母亲留给她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那你几日前摸人家时你怎么不这么觉得。”
“你........”李唯风被怼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要不是为了戏本,他那日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你在说什么?”程思楚见他嘴动了动。
“没什么,这萧我是真的不懂,你给了我我也不会使,白白浪费了。”
“要是你会你是不是就收下了。”程思楚俯身向前,在他耳边轻声收到。
“对......没错......”李唯风支支吾吾地说道,细密的汗渐渐从额头渗出。
“好,那我教你,你学会了就不能拒绝我。”程思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似乎一直在等他说出这句话。
“这个,我没有时间学萧,我还要修炼呢,我师傅他不会......”
“我同意!“王润言从远处的灌木丛中爬了出来,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王润言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李唯风的思路。
“自从上次你被人跟踪之后我一直不放心,便在远处一直偷偷跟着你们。”
“那师傅你都听见了?”
“唯风,咱们不能辜负人家女孩子的心意啊。”王润言一把拉住了李唯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不知道,人家在你昏迷的时候每天都来看望你,为师每天看着,内心十分感动,此次为师放你一周的假,你就好好跟着楚姑娘学萧吧。”
李唯风看看师傅,又看看程思楚,两人皆是一脸期待,他此时就像落入了陷阱一般,已经无法逃脱了。
“好吧。”面对两人,李唯风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好,那我明日去府上找你。”程思楚说完,高兴地跑向远方。。
待程思楚走远,李唯风立马拉下脸来看着一旁的李唯风,幽怨地说道:“师傅,你们俩是不是一伙的。”
“徒儿,这种事别人想要都要不来,你却不珍惜,老是修炼会修成武呆子的,有时候调剂一下生活,挺好的。”王润言看着程思楚离去的背影,有些感慨。
“师傅。”
“嗯?”
“你有故事。”李唯风坚定的说道。
王润言吃惊地看着他,似乎在惊讶李唯风是如何看出来的。
“徒儿,师傅突然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府了。”王润言连忙捂着肚子,朝着李府的方向飞快跑去,说起来,这招厕遁术还是他从李唯风那学来的。
“少来!师傅,快给我说说你和那个女孩的故事。”李唯风连忙追赶上去,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赤色的晚霞高高的挂在天边,两个人影在湖边追赶着,嬉笑着,打闹着,这一刻,没有烦恼,没有顾虑,只有他们自己。
晓天阁内,曾杜坚望向扬州方向,心里不知在打些什么算盘。
“又在想些什么呢?”王秋勇坐在曾杜坚对面,一脸不耐烦。
“没什么。”曾杜坚回过头来,给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
“喝茶讲究地是心境,你如此烦躁,是喝不下去的。”曾杜坚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王秋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将茶杯重重摔在台面之上。
“我一介粗人,自然不懂这些东西,若不是你让我来,我才懒得喝。”
“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王秋勇最讨厌那些故弄玄虚,他喜欢直接开门见山。
“没事,就是找你聊聊,你来晓天阁也快二十年了,仔细想来,我还未与你好好谈过。”曾杜坚拿起茶壶,又给他满上。
“拉倒吧,要不是冠良走了,你会来找我?”王秋勇一下就猜出他别又用意。
“怎么?新的侍童不满意?不满意就换一个呗。”
曾杜坚摇摇头。
“那要不我去把冠良找回来。”
“不必了,有些事,终究是要让她独立去面对。”
曾杜坚拿起茶杯,提了一杯。
“只是不知,他现在到没到宁城。”曾杜坚再次看向远方,思绪渐渐飘远。
第二天一大早,程思楚便来到府上,把还在睡梦中的李唯风拉到湖畔边开始了为期七日的教学。
“就算要练习也不用这么急吧?至少也让我洗漱洗漱吧。”李唯风迷迷糊糊地看着一旁宽阔的湖泊,显然还没在睡梦中缓过身来。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睡呢。”程思楚没好气地看着他,自己为了今天可是早早就起来打扮了,去到府上发现他睡的和死猪一样,谁能不生气?
“你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吹出声音。”程思楚把怀中的萧递给了他。
李唯风笨拙地接过,摆弄了半天,还是找不到窍门。
“真笨,是这样握住的。”程思楚走到他的身后,把手贴在他的手背上,将萧拿成正确的姿势。
“好软~”
程思楚的小手就像棉花似的,紧紧贴在他那宽厚的手掌之上,一时之间,竟有种睡不戳的奇妙感觉。
“好了,你试试。”程思楚将手放开,让他自己试试。
李唯风将嘴放在萧的上端,鼓起嘴巴,奋力一吹。
“嘘~”一声响亮又难听的萧声从萧中传了出来。
“你搞错了。”程思楚看见他这副滑稽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这吹箫用的可不是你们那练武的蛮劲,而是巧劲。”
程思楚把萧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嘴边,悦耳的萧音随即从萧中缓缓流出。
萧音空灵而悠扬,仿佛能够人们的心灵。
“好听。”李唯风鼓着掌,发自内心地赞赏道。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此曲名曰清平调,是宫里的一名乐师所创。”程思楚放下萧,递回给了他。
“那好,我就学这个了。”李唯风很快便选定了要学的戏曲。
“老李啊,你的儿子可比你有出息多咯。”王润言躺在远方的树枝上,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接下来的几日,李唯风都是早出晚归,天天和程思楚呆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练萧练累了,便坐在湖畔旁,聊着彼此的囧事。
而王润言,就在树枝上躺了六天,每天不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远处的李唯风,就是在回忆自己曾经辉煌的过往。
悠扬的萧音湖畔旁传来,李唯风缓缓将萧放下,满脸的喜悦。
“你看,我说过我一定可以学会。”他向程思楚炫耀道。
“我一直都相信。”程思楚也在为他高兴,但,也有些不舍。
“要走了么?”李唯风见她的眼神,隐约猜到。
“嗯,戏班子派了车队来接我们,明日便要离开。”
“这一天终究会来的,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李唯风慢慢地坐在地上,拍了拍身旁的地面,让她也坐下。
“此次出城,我见识到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也让我学到了很多。“
“可惜都是不好的经历。”李唯风笑道。
“好坏参半吧,要不是这些不好的经历,我又怎么能遇见你呢?”程思楚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们还有会再见么?”他开口问道。
“会的”李唯风立马答应下来。
“明年参加完镇试之后我就会到灵虚城去,倒时候去找你。”
“真的?”程思楚有些兴奋。
“真的。”他点头回应。
“那我记住了,半年后,我会在灵虚城等着你。”程思楚伸出右手,做出拉勾状,他愣了一会儿,随后也伸出自己的小指把她勾住,盖章。
“好了,我们俩可是拉钩盖章了,半年之后你可不能骗我。”程思楚站起身来,认真地说道。
“好……”李唯风不舍地望着她,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但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走了。”她恋恋不舍地说道。
“嗯,半年后见。”李唯风坐在原地,看着程思楚的背影渐渐远去,内心仿佛失去了一些什么。
“哎哟,甜死了,还约定呢~”凌的声音从李唯风的内心深处传来,将他从甜蜜的气氛中拉了出来。
“你怎么老是在这种时候醒来啊。”李唯风有些不满。
“我一个人在里边无聊死了,你又不进来和我玩玩,我就只好看别人打情骂俏咯。”
“你......”李唯风刚想要骂,凌却突然消失不见,失去了感应。
“怎么了?舍不得?”王润言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师傅,你们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李唯风被他们两个搞得都快要崩溃了。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王润言向四周看了看。
“没有没有。”李唯风立马把嘴闭上,一个不小心,竟差点就把凌的存在说了出去。
“休息也休了,放假也放了,明天开始就要恢复训练。”王润言重新回到一个严师的身份,毕竟明年的镇试才是目前重中之重。
“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机关术,你可一定要认真学。”
听见机关术李唯风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终于不用挑水砍柴练铁砂掌了。
“好的师傅,我现在就回府休息,用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明日的训练。”李唯风爬起身,朝着李府的方向一路小跑。
“这孩子,还真是浮躁。”王润言摇了摇头,苦笑着跟在了他的后头。
次日清晨,一队马车缓缓驶出青桑镇,往灵虚城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入宁城。
宁城,位于苏、扬、青的交界之处,是一座商贸大城。
林冠良闭着眼坐在马车内,呼吸着宁城特有的空气,充满着金钱气味的空气。
他拉开布帘,将头探了出去,看着这沿途的景物和商铺,与十六年前想比,商铺多了,树木少了。
“吁。”
马车在了一座府邸前缓缓停下。
林冠良挑开帘子,从马车上漫步走下,来到府邸的门前。
此时太阳刚刚东升,街道上空无一人,没人注意到他们。
“十六年了,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林冠良抬头看向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林府”二字如今仍旧清晰可见。
“馆主,阁主说了,让我们务必于三日后抵达灵虚城,我们不能再此处停留太久。”马夫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在外边等候,我去去便回。”林冠良吩咐完后,径直向府邸内走去。
十六年前,他和曾杜坚从里边走出,十六年后只剩他独自一人走入,府邸没变,变的是人,变的是岁月。
十六年前,在宁城发生一件震惊朝廷的凶杀案,宁城县令一家在一夜之间被杀满门,凶手逃离后放火烧了整座府邸,待火熄灭之后,只剩下满府的焦尸。
宁城地处扬州,正是天子脚下,天子收到消息后立马出动了大理寺及刑部官员前来调查,更有甚者甚至传言在外边看见了玄圣卫,可见此事非同一般。
但几月过去,大理寺及刑部的人却是半点线索都没有找出,只好灰溜溜地返回京城。
天子听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骂了两句,毕竟只是一个县令罢了,花费如此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况且皇帝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做做样子,在宁城百姓中树立起自己的形象。
时间飞逝,一眨眼,十六年过去,此事早已扎根在宁城每个百姓的心中,林府也被百姓们称为鬼宅,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靠近。
“吱呀。”林冠良一把将大门推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林冠良看了看四周,府内的大部分物品都被当时的大理寺及刑部清理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林冠良抬起脚,从焦黑的门槛上垮了进去,就如十六年前一样。
“林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