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孙子兵法》
关于捐款,顾屿筹委派了律师和财务顾问过来进行协助。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随然事无巨细都问的很清楚,顾悦和顾九十分忙碌。
本来事情,一如计划。
事情的发展却忽然出乎意料之外!
修路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规划图已经设计好,资金也已经到位。招标会在筹备。
政府对市政建设的这笔投资却争论不休!
當地政府頻頻召开会议,还是对这500万的使用规划不能给出一致意见。
顾屿筹委派的律师建议,其实云南这些旅行城市和地区的基础设备都已经相当完善了。但是还有一些偏远的城镇相当落后贫困。政府这些年也没办法一次性兼顾所有,导致辖区内贫富差距很大。
严格意义上,修路就属于市政建设。
市政工程是指市政设施建设工程。市政设施是指在城市区、镇(乡)规划建设范围内设置、基于政府责任和义务为居民提供有偿或无偿公共产品和服务的各种建筑物、构筑物、设备等。
与其捐献500万作为市政基金,不去落到实处。市内还有七个乡镇没有脱贫,追加200万捐献款,使用顾家的名义帮扶这些乡镇。这样动用顾家的地方力量,帮助他们实现脱贫,走向富裕。
每个乡镇能得到100万的扶贫资金。这样也有利顾家得到地方政府的认可,为集团的发展带来更多的便利。
“原律师为顾家服务很多年了吧?我不太懂这些专业的事情,我想你的建议一定是有道理的。我考虑一下,回复你。”随然说。
“随小姐,其实这样更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且用顾家的名义也能促进你与顾家长辈的关系。你还可以趁这个机会邀请几位长辈过来,这样对你对顾家的形象都很有帮助。”
随然喝水,没有答话。
云南的竹棚内,风徐徐而来,有一阵香气,花香与瓜果香交杂。
云南的天气很好,冬日里也并不冷。
原律师却有些急切,“随小姐如果担心自己邀请不到顾家长辈,我可以代为邀请,你也可以请大爷帮忙嘛。你觉得怎样方便?”
随然也只能点头答应。
原律师再寒暄几句,就愉快地离开了。
顾悦去银行转款了。
顾九留在民宿。
竹棚内,随然坐在竹制的躺椅内纳凉,吃水果。
顾九取过旁边搭着的毛毯给随然披上。
顾九一直站着。
随然问:“原律师,你熟悉吗?”
“不太熟,只是听说过。他是集团云南分部的律师,却不是主要负责律师之一。”
随然放下水果叉,坐起来,“你为什么一直站着?”
“夫人心情不好,我不敢坐。”
“滚!”
顾九离开了。
随然给顾屿筹打电话。
中国时间15:30。
伦敦正好是早上,8:30。
随然直接问:“律师团队和财务团队是哪位秘书或者助理安排过来的?”
顾屿筹微微发愣,“姚雁选的律师三人组,财务团队是我从云南分部抽调的。”
顾屿筹一直加班,清早还不大精神,有点疲惫。
随然说:“你这个秘书可以开除了。”
随然直接挂断电话。
顾九的电话很快被接通。
顾九实话实说。
于是,姚雁被解雇了。
晚饭后,顾悦接到英国的电话。
顾悦说:“姚雁被解雇了,不过她暂时还在欧洲。大爷没让她和其他人联系,她也没承认其他的。她不是家族培训的,也不是集团资助的。她是云南分部举荐给总公司的,人也勤勉低调,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大爷也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随然有点生气。
顾悦哄随然,“没必要生气,你的身份确实算尴尬。当时在老宅,诸位长辈没有明着说些什么,可是大家族里难免有些不太清平,你也不是在乎的。何必生气?”
随然不肯吃药了。
顾悦才真的生气了。
顾九很无辜。
因为,他又被迁怒了。
顾悦很不容易才哄着随然吃药,放着水杯音乐,看着随然睡觉。
顾九问:“夫人不洗澡吗?你就急着哄她睡?”
“夫人擦过身体了,晚上凉,我冬天都是让她中午洗澡的。”
顾九明白随然在顾悦心里的地位,更明白顾屿天在随然心里的地位。
顾悦不高兴。
顾九也很烦躁。
顾九很直接,他找到在酒吧喝酒的原律师,让一个美女扶着喝醉的他到酒吧的后巷。然后,顾九给他套上麻袋,一顿拳打脚踢。最绝的是,顾九还给原律师赔偿了一百块钱,直接用胶布贴在额头上。
顾九还是很生气。
他又在原律师两颊,用不掉色的笔各画了一只乌龟。
第二天,原律师没能到场参加扶贫资金捐献的筹备会。
同来的路律师说原律师请了几天病假。
顾九很高兴。
会后,随然问:“你打他了。”
顾九点头,“还在他脸上画了两只乌龟。我赔了一百块钱医药费的。太多了。”
顾悦笑了。
随然知道顾九的为人处事方式,他是吃江湖饭的。这种混混式的人物只要不涉及原则,估计永远都是好好先生。而且,虽然讲义气,也很圆滑。
知世故而世故,其实不羞耻。
大概,快意恩仇四个字是可以传染的!
随然问:“你们愿意陪我胡闹一下吗?”
顾悦说:“吃药,休息,饮食都乖乖的,我不管其他的。”
两个人都看向顾九。
顾九已经很后悔,一时痛快,他有大麻烦了。他用力抓着头发,挠头。
他只能点头。
否则,这两位姑奶奶能把这里变成废墟。
三个人去探望原律师,选了一束桔梗花。
绿色桔梗花:花型端庄,像个任劳任怨的妇女,具有一颗朴实的心。
随然递过花,寒暄了几句。
原律师接到花,表情不大正常。
顾悦却说,看着花人的心情比较好,恢复的也快。
她一边往花瓶里插花,一边说:“夫人她贴心,我问了花店探病这花最好了。我们订购了好几束,每天送一束新的过来。”
原律师推拒,可是顾悦特别客气。
随然问:“原律师怎么会忽然出这些意外,肯定是太辛苦了累的忽略掉这些安全意识。捐献活动很快举行了,我真担心你的身体。”
原律师赶忙说:“不要紧的,份内事。劳随小姐挂心。”
随小姐,这三个字,惹怒了顾悦。
顾悦说:“认真的工作的人最帅了,就像小时候听训练女官讲的的《聊斋志异》里的嘉平公子一样玉树临风。顾九,你应该好好学学。”
顾九愣了,没有答话。
原律师打圆场,直言只是在其位谋其政。
顾悦解气了。
顾九很懵。
随然也痛快了。
原律师转送了一罐羊奶粉给随然,随然打开闻到了很浓的蔗糖味道。
随然很快起身离开,不小心摔了一下。
顾悦和顾九赶忙去扶。
最后,顾九扶着随然,顾悦捧着那罐奶粉。
车上,顾悦大声笑出来。
顾九一直不理解。
顾悦说:“你们都不看聊斋吗?那个嘉平公子玉树临风不假,不过大字不识。总之,这不是夸人的,是骂人的。他还是律师呢,还以为夸他呢。”
顾悦吐舌头。
随然说:“顾九,你去买罐同品牌的羊奶粉。这罐奶粉蔗糖味太重。”
顾九送了两人回民宿。
然后,他出去买奶粉。
果然,原律师送的奶粉甜很多。
顾九问:“这有毒吗?”
“少吃或者不吃蔗糖。我一直很注意的。”顾悦回答。
“这糖份虽然高,但是就是吃了一罐问题也不大,只怕是蔗糖有问题。”随然说。
顾悦踩了顾九一脚。
顾九喊痛!
随然说:“顾九你去查一下,医院有监控的。你查一下,这罐羊奶粉是谁带过来?”
顾九逃兵一样跑了。
随然坐在竹棚下听着江南的古曲。
顾悦关掉音箱。
随然睁开眼睛。
顾悦说:“我们在吴兴的时候,有一次我买了甘蔗给你熬甘蔗水喝,清热。我放甘蔗不多,觉得没问题。陆姐直接倒了,说民间有谚语。清明蔗,毒过蛇。”
随然笑道:“你是记得还是记仇啊?”
“清明蔗来源于民间“清明蔗,毒过蛇”的说法。清明蔗意指发霉的甘蔗,由于春季是甘蔗霉变的高发期,发生霉变的甘蔗,会产生“节菱孢霉菌”,“节菱孢霉菌”产生“三硝基丙酸”,被人食用后最终导致丙酸中毒。所以民间特意以”清明蔗,毒过蛇“之说来警示人们。”
“她还说过,越不好的蔗糖糖味越浓,有点像糖精的味道。”
“二爷出事了,我不能让你也出事。”
随然伸手摸了摸蹲在自己旁边的顾悦的头,安抚她。
随然说:“不用害怕,二爷会保佑我的。”
顾九很快回来了。
顾九急冲冲地说:“那罐羊奶粉是从上海寄过来的。昨天才到的,原律师打电话让助理从酒店拿过来的快递。不过快递信息都是不正确的。”
“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问题。我去了老宅才回来,就收到重礼了。”随然叹气。
“大概怕以后大爷倒了,我还是个爱财的吧,花钱那么大手大脚,怕养不起吗?”随然接着说。
随然说:“顾九,你把奶粉送去检验。三个问题,这奶粉什么时候做的,这奶粉的蔗糖含量是多少,这些蔗糖有没有问题?”
顾九便联系化验机构。
很快,顾九拿到报告。
奶粉是新鲜的,制作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蔗糖含量32%左右。这些蔗糖含有大量的霉素,有毒素。奶罐的条码被换过。
随然心里想,有意思了。
随然说上次在原律师那里摔倒,戒指落在病房了,让顾悦去取回来。
顾悦有条不紊地去到医院。
她却是从一楼冲上去的,气喘吁吁地向原律师表示抱歉。
她很快从病床旁边的柜子底下找到戒指。
顾悦一边用衣服擦着戒指,一边言语庆幸。
然后,她就接到了随然的催促电话。
顾悦一边抱歉,一边推门出去回答电话。
顾悦说:“夫人,我找到戒指了。这是外祖送的戒指,当初说……那个背后的保险箱用它打开……嗯,这是钥匙……”
顾悦的声音忽大忽小。
原律师的好奇心起来了。
顾悦后来还病房道别。
顾悦走后,原律师给老宅打了个电话。
因为电话是打进座机的,不知道是哪一条分机线。
顾九问:“夫人,你闹大这事,戒指这事胡说对你没有好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你不明白,一个人有利用价值,才能在刀尖上暂时存活。”
顾悦跟着说,“你不懂。”
然后,顾九又被踩了一脚。
其实,顾九懂。
他只是不想随然牵扯进更多的是非里。这也是顾屿筹不愿意的。
犹豫再三,顾九还是给顾屿筹打电话了。
电话没通。
他又想打给顾七。
可惜,电话还是没通。
他想,算了。
老宅的长辈这样轻视随然,原律师还像哄傻子一样哄随然把自己载的果实让别人摘了。过河拆桥,还有奶粉这件事。
顾九想,顾屿筹可能也烦恼老宅长辈的问题。
可是,随然没能如愿,或者说随然没想到暴风雨来的这么直接又猛烈。
随然是中午洗澡的。
顾悦和顾九都不是。
他们都煤气中毒了。
顾九比较轻微,人还是清醒的。他受过专业训练,能应对这样的状况。
他迅速穿好衣服,推门而出,用力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想到顾悦。
他敲门的声音把随然给吵醒了。
随然穿着睡衣披着外套赶过来。
随然让顾九踹门。
随然冲进去把外衣披在顾悦身上,顾九把顾悦抱出来了。
顾九一阵后怕,一楼和二楼的煤气管道相连,他多担心自己忽略了。
随然让顾九去一楼拿氧气袋。
她从浴室拿出来毛巾和睡衣。她帮顾悦擦干净身体,穿上睡衣。
顾九从一楼拿到氧气袋。
她又让顾九把顾悦抱回大床上,盖好被子,让顾悦吸氧。
呼吸慢慢恢复了。
随然抱着顾悦跟她说话。
随然说:“顾悦,不要睡了。听话,别睡了。我知道这种感觉,那个梦很美很美,不要沉沦下去。随然不吃饭了,不吃药了,不好好休息了。你听见了吗?”
“顾悦,当初我出车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到很累,真的很想永远闭上眼睛,沉沦进那样美梦里,我也这样无力,你不要睡,不要睡。”
“顾悦,我求求你。你醒过来,不然我就走进浴室,关上门。我也煤气中毒。”
随然几乎是开始嘶吼。她也有些脱力了。
话音未落,顾悦睁开眼睛了。
随然才放心了不少。
随然也全身冒着冷汗。
顾悦本来不想去医院。
可是,随然十分不舒服。
顾悦让顾九联系医生过来。
顾九打不通医生的电话。
顾悦担心救护车会有问题,不让叫救护车。
随然说可能车也有问题,而且两个人都不能颠簸,不坐救护车问题也严重。
顾悦过了两个多小时,缓过来了。
随然开始发高烧。
顾悦也不敢随便喂药。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帮随然擦拭身体,用酒精擦拭掌心。
她每隔半个小时,喂一次温水。
顾九没有办法。
他拼命地给顾屿筹打电话。
不知道多少通电话后,顾屿筹接电话了。
顾九简单说明了事件。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顾屿筹委派的医生,也是他的表弟,林舟木医生才赶到。
林舟木到的时候,随然已经退烧了。
他详细检查过后,发烧没有引发其他问题。
顾悦和顾九才开始放心。
林舟木吩咐煮一碗燕麦粥。
他还叮嘱顾悦,让随然多喝新鲜果汁。
顾悦蹲得太久,腿都麻了,听到吩咐踉踉跄跄地走向一楼厨房。
随然刚好醒了。
随然说:“我是特别胡闹了,没想到还麻烦林医生走一趟。”
林舟木说:“你是挺胡闹的。幸好,你没有煤气中毒。否则,你很难撑的过来。”
“我要装病。”
“不用装病,你确实有病。”
“林医生,我把戒指交给你。你帮我演好这场戏吧!”
“凭什么?”
“我总不能白白生病,你也不能白白来一趟吗?”
“我是医生,不是演员。”
“你能看在顾屿天的份上吗?”
林舟木没有办法了。
顾屿天这个哥哥一直很照顾他,他也明白随然对于顾屿天的意义。
他甚至没有在犹豫一秒。
他也只能答应。
原律师戴着口罩亲自过来看望随然。
他正好看见林舟木摘下随然的戒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原律师不敢得罪林舟木,所以他只能当作看不见。
林舟木说随然不能随意挪动,只能这样治疗,不过她煤气中毒,心肺都受影响。
随然估计得昏迷一段时间。
她只能靠点滴维持。
林舟木表示最重要的报告还没出。
原律师自然是客套寒暄了几句。
他很快就出门离开了。
他特别沉不住气,把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伯爷夫人和两位叔公夫人都过来看望随然。
两位叔公夫人是典型的客套一下。
除了开始,她们问了随然,接下来都是在跟林舟木叙旧。
但是伯爷夫人,她才真的像是探病的。
她一直和顾悦絮絮叨叨的。
之后,她问清楚了,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舟木搭话。
后来,她越来越积极。
林舟木却很冷漠。
无论问什么,他都不怎么回答。
三位夫人准备离开。
顾悦却拿着祭品跟林舟木要车钥匙。
她说顾九要送三位夫人,她准备自己开车去庙里祭拜。
林舟木掏钥匙的时候,把戒指也带出来了。
他又把戒指塞回去。
顾悦拿过钥匙出门了。
顾九过来送三位夫人离开。
政府部门也每天都有人过来探望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