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思看着那个背影,抿了抿唇,她想,或许她忘了她自己的初衷了,她原本是为寻苍蘅而来的,可现在却日日沉迷于对着苍蘅的石像絮絮叨叨,祈福许愿,这些日子镜湖除了忘生每日一早来一次,再无他人来,几要让她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地盘,果然,像极了人间的那一句话——逸豫可以亡身。
湘思周身的气场逐渐晦暗低垂,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大概是这低沉的气息过于浓郁,以至于水中沉睡的少年也悠悠转醒。
宋知郁长睫扇动不过两下便睁开了眼睛,低低的咳了两声,站起身。
湘思仍旧抿着唇,她看见了那人秀丽乌黑的长发紧紧的贴在身上,那人一看就是极有气质的人,尽管身上湿漉漉的,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感觉到端庄与威严。像极了她的苍蘅——她的苍蘅也是这般威严的。
湘思想到苍蘅,不自觉的眸光又暗了暗,垂下了眼睛,周身的气息更加低沉。
于是当宋知郁苍白着一张脸转过身时,看见的便是低沉落寞而晦暗的女孩。
宋知郁目光闪了闪,这样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啊。
“你是何人?”宋知郁又咳了两声,虚弱地问道。
湘思抿了抿唇,她是何人?她也不太清楚,或许应该与他说自己是西妖河畔的水妖,可是——在镜湖起冲突那些小和尚未必会帮她。
于是湘思上牙咬了咬下唇,良久,松开“湘思,宋湘思。”
她记得苍蘅飞升前是姓宋的,而人间,不都是喜欢以妻之名,冠夫之姓。
宋知郁皱了皱眉,低喃了一声“姓宋?”
湘思有些疑惑,姓宋有什么问题吗?但是终究也没问出来。只是回了一句“姓宋。”
宋知郁身上还裹挟着湿气,大抵朝阳下的人儿都是圣洁的,以至于湘思觉得宋知郁也是如同忘生一般的圣僧仁善。
宋知郁卷翘的睫毛动了动,勾出一抹很恬静的笑,美得简直不真实,薄唇轻轻蠕动“小姑娘啊,你知不知道——在镜湖见过我的人,都要……”
“师兄!”忘生出声打断了他,宋知郁剩下的两个字也就没有吐出来。
“呵。”宋知郁双手交叉至于胸前,往后一倚靠,恰是倚在了苍蘅石像上,宋知郁眉眼中带着几分狂隽与不耐,不同于初醒时的恬淡寡欲的模样。“怎?小和尚也知道护女子了?”
“师兄休得胡言!”小和尚忘生急急忙忙辩解,一张脸憋的通红,却又寻不出合适的话语来解释。
“呵!佛门圣地,哪儿来的恶徒一肚子男盗女娼?”湘思也说不清自己这般怒火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因为看到了忘生一脸焦急而又纯情的样子,亦或是——看不得有人在佛门,在苍蘅石像面前如此无礼。
“不是,小施主,……”忘生生怕宋知郁再要大开杀戒,急急忙忙地要阻止湘思。
“嘶,”宋知郁微微吸气,却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的“男盗女娼?啧,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呵,狂妄自大的小人!”湘思唇角微动,冷嗤一声。
宋知郁眯了眯眸子,面色冷沉,动了动胳膊,朝岸上走来,他的目标大抵是很明确的——湘思。
宋知郁上了岸,顽劣地勾了勾唇角,捻起湘思一缕发丝,轻笑“小人吗?”
湘思被他的举动惹恼,脱口而出“还是个浪荡子!”
然而湘思却是忽视了宋知郁脚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