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琴顿时一呆,心中却是万分痛惜,当即不再多说,匆匆背起岚山来,身形飘起,快速而行,回到住所。
绕过几丛修竹,来到后院一个隐蔽的石室。
她拍了三峡石门,又轻轻按动石室旁边的一棵树上的枝干,说也奇怪,那几吨重的石门便自动开启。
冷琴背着岚山进得门来,但见是室内豪华富丽,灯火通明。
早有一个婢女赶过来,要接过岚山。
冷琴说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说着转过一个长廊,来到一间精致电压的房间,将岚山轻轻放在床上。
进门之后,早有婢女点着了灯。
冷琴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
灯光下,岚山面如白纸,双眉紧皱着,却在两眉之间有一道乌黑色的聚痕,深深划下来。冷琴审视一刻,顿时心里大惊。
原来蛇族的功夫,最重要的乃在于真气聚结,气结则百病不侵,即有伤病亦不足大害,反之,一旦真气涣散,即使华佗再世,亦难有回生之望!
现在,聚结在岚山鼻梁间的这道黑气,正是内阳走失、真气涣散的现象。冷琴一经察觉,焉得不惊!只是,她却不便现出表情,心里虽是惊骇,却要做出一副从容姿态。
岚山平躺之后,脸上做出一副苦笑道:“我恐怕不行了,阿妈,你看可是?”
冷琴怔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岚山道:“你用不着难过……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只觉得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抖,面颊上顿时溢出了一层汗珠。更明显地证明了真气的走失!冷琴紧紧地咬着牙,热泪点点迸落。
作为复仇的女子,她无疑是冷漠无情的。然而在她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爱子之心,那里还存留着最初的温柔怜爱,此刻突然迸发出来,对自己的爱子的爱令她此刻分外美丽,分外忧伤。
岚山喘息了几声道:“阿妈,用不着这个样,我还没死呢。你扶着我坐起来。”
冷琴扶他坐好。
“阿妈,你知道吗?阿蓝珠虽然是狼族,可我却爱她得很。”
“她……她如今死了!”
岚山脸上带出了一片苦笑。
“她的尸体呢?”
“我埋了她,我对她说,我很快就会来陪她。”
心肠再狠毒的女子,也承受不了这等惨厉的一连串打击,冷琴已哽咽着不能出声。
“唉!”岚山凄然笑着,“阿妈,你我都太傻了……为了师叔那么一个行将就木、自暴自弃的老人……犯得着吗?”
“山儿!”冷琴强忍着心里的悲愤道,“犯得着!这就是蛇族与狼族的恩怨……我今后只要有一口气在,势要与狼族的乔也清婉周旋到底!”
“难,太难了!”
岚山发出了几声咳嗽,吐出的痰里,染有浓浓的血。
“不要再斗下去了!”他喘着说,“以我刚才与那个清婉动手的情形判断,我发觉她的武功不但高过于我,而且高出甚多,她那一招‘精卫填海’的剑招,实在太妙了……堪称得上天下绝招。”
想到了清婉施展那一招时的情形,岚山脸上似乎犹有余悸,却又难掩住他内心的钦慕之情!
“你可知道吧……”
他身子坐直了一些,把腰弯过来,像是很吃力的样子,冷琴把身子靠过了一些。
“她并非如外传的那般狠毒……事实上,事实……上我却发觉出,她是一个居心很仁厚的姑……娘……”
“这……”
冷琴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仁厚?”她惊异地说道,“这话怎么说?她对你你下此毒手,你居然还说她居心仁厚?”
岚山冷涩地道:“我说话……一向公正……阿妈,当时我与她……交手时,你可曾亲眼……目睹?”
冷琴点头道:“我看见了。”
“那就对了……”岚山苦涩地笑道,“……那你应该看出了,她对我心存厚道,……手下留情!”
“这……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你应该看出……来,”岚山道,“事实上她是在让过我一连三招之后,才向我还手的……可是?”
冷琴想了想,事实确是如此,她点了一下头:“这个,不错。”
岚山苦笑道:“她绝非自恃武功,轻视我冷家剑法,事实上,若非我下手太毒,剑伤了她,对她生命已经构成威胁时,她也不至于对我施出杀手,换句话说,她是被迫才出手的。”
冷琴怔了一下,一时无言置答。
可是,她绝非心悦诚服,事实上她对于清婉这个姑娘的仇恨,似已到了无可化解的地步。
对于一个以为自己必死的的人来说,这番话实在足以惊人!
岚山叹息了一声,道:“你难道还不相信吗?……如果她真有意置我于死地,大可以一上来就施展那一招‘精卫填海’,她也就不会自己受伤了!”
冷琴冷冷一笑道:“可是她却杀害了一个人------你师叔。还有你哥哥。”
岚山苦笑着,摇了一下头,道:“这件事尚有待证实……我不相信是她下的手……不管怎么说,阿妈!”
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冷琴,嗓音变得很嘶哑。
“你不妨多了解一下……她……如果能化敌为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冷琴冷冷一笑,关于这个问题,她不想再谈,也不想与他有所争辩。
岚山喘得很厉害,他紧紧抓住冷琴的手并没有松开,像是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他。冷琴把身子再靠近了一些。
岚山目光直直地瞪着他,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托付你,请你务必……为我做到。”
冷琴点了一下头,伤感地道:“山儿,你说,只要阿妈能办得到!”
岚山苦涩地笑着:“你一定办得到的,我想喝一杯水。”
冷琴顿了一下,点头答应,遂即倒了一杯水慢慢喂他喝下去。
岚山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才苦笑着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还没有告诉你……”
冷琴把杯子放好,在他身前坐下来。
灯光凄惨地摇曳着,照着岚山那张垂死的脸,看上去别具一种阴森的气氛!
“阿妈……”岚山缓缓地说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