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色大变,霍地站起,乔也一下按住他,只见那人身子一软,登时倒在地上,已是被乔也点了哑。
乔也道:“你给这人告个假,说他生了病,不能值班了。现在我和你一起值班。”
白贵呆了半晌,心想只要这一句话儿答应下来,一生便变了模样,要做个铁铮铮的人,什么荣华富贵,就是一笔勾销;但若一心一意为冷琴出力,不免是非不分,于心不安。
乔也见他迟疑,说道:“怎么?”
白贵说:“你等一会儿。”
说着将那人拖到一处大树下,那人已经昏死过去,乔也跟过去看到白贵又弄了些杂草盖在那人身上。
然后说:“你稍等。”
然后走到其他值班的人跟前去了。乔也自己站在这里,心想:“他会不会去搬救兵?我得提防着点。”
等了些时候,发现一个护卫走过来,走到跟前,说道:“我是白贵派来的。”
乔也笑笑说:“我正在等你。”
原来这人是白贵的手下,排行二九名叫苏阳。
只听苏阳说:“我现在就要带着你去府里巡逻了,到时你不要出声说话,所有的暗号都由我来对。”
乔也点了点头,说:“那是,你是当班嘛,自然比我知晓。”装作很恭敬的样子,苏阳本来地位最低,处处看人眼色行事,如今见乔也如此恭敬地对自己说话,不免感到趾高气昂起来,说:“跟我来。”于是向着府邸门口方向走去。
乔也一笑,心想此人喜欢恭维,倒是容易对付,当下与他携手而行。刚走出几步时,忽听得身后喀的一声轻响,声音虽极细微,但乔也听在耳里,便知有异,低声道:“苏阳大哥,我忘了一件东西,请你稍等。”
一转身,便回到刚才大树下,看那个自己打倒的护卫是否跑走了去通风报信了。然而一看之下,不禁暗暗惊讶。大树下,黑暗中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形迅速而去,身法甚是快捷,依稀便是白贵。乔也大奇:“他又到这里大树下来干么?”
微一沉吟,揭开盖住那人的乱草,探手到那人鼻孔边一试,果然呼吸已止,竟是被白贵使重手点死了。
乔也心中一寒:“此人当真是心思周密,下手毒辣。本来若不除去这个人,定会泄漏他的机关,只是没料到我前脚才走,他后脚便来下手,连片刻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既是如此,他反而放心,知道白贵对己确是一片真心,不致于诱引自己进了府邸,再令众人围上动
手。于是将那人的身子一翻,让他脸孔朝里,拉过杂草窝好了,转身走去,说道:“苏阳大哥,劳你等候,咱们走吧。”
苏阳见乔也说话如此客气,也不问他适才做什么去了,道:“自己弟兄,客气什么?”
两人并肩而行,大摇大摆的走向冷琴府里。只见院门口站着十来名卫士,果是戒备不同往日。乔也跟着苏阳走到洞口,一个护卫低声喝道:“飞星渡--”
苏阳接口道:“--黄龙!”
那个护卫点了点头,说道:“今儿大伙得多加点劲。”
苏阳道:“那还会错么?”
乔也道:“老总,你说今晚会不会有刺客进来?”
那护卫笑道:“除非他吃了豹子胆,老虎心。”
乔也哈哈一笑,进了门。到达中门时,又是一小队卫士守着。
一护卫低喝口令:“飞星渡--”
苏阳答道:“--五花海!”
那护卫道:“苏阳,这狼面生得很,是谁啊?”
苏阳道:“是白贵大哥的手下,你没见过么?”
那护卫“哦”了一声,说道:“这黑乎乎的脸长得倒是挺威风的。”
两人折而向左,穿过两道边门,到了花园之中。
园门口又是一小队卫士,那口令却变成了“飞星渡--长海”。
乔也心想:“倘若我不随苏阳进来,便算过了大门,也不能过二门。即使我探听到了‘飞星渡黄龙’的口令,也想不到每一道门的口令各有变化。”
进了花园,乔也已依稀看到这里有一间房子,心想夜长梦多,早些下手,也好让姐姐乔玉早一刻安心,又想:“清婉见我这么久不回去,必已料到我进了府内,定也忧心。”
当下加快脚步,向那间房子走去。苏阳很是诧异,道:“这位大哥,你到哪里去?”
乔也道:“上头派我保护大王,说决计不可令大王受到危险。你不知道么?”
苏阳道:“原来如此!”
便在此时,前面两名卫士悄没声的巡了过来。
左首一人低喝道:“报名!”
苏阳道:“白贵手下苏阳!”
乔也道:“白贵手下苏泰!”
那人“咦”的一声,喝道:“什么?你是谁?”
乔也心中一凛,知道此人和苏泰熟识,眼见事已败露,索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是乔也!”
那人手足无措,一时手足无措。
乔也伸指一戳,点中了他的道,左手手肘顺势一撞,又打中了另一名卫士的道。苏阳惊惶失措,道:“你……你……干什么?”
乔也冷冷的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乔也便是。”
苏阳吸一口气,刷的一声,过来就要捉拿乔也。乔也笑道:“人人都已瞧见,是你引我进来的。你叫嚷起来,有何好处?还不如乖乖的别作声。”
苏阳又惊又怕,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乔也道:“你要命的,便跟着我来。”
苏阳这时六神无主,只得跟在他身后,眼见他一伸手一回肘,便打倒了两名武功比自己高得多的卫士,若是与他动手,徒然送了性命,只盼他别闹出什么事来,连累了自己。
但乔也既然进得来,岂有不闹事之理?苏阳这般痴想,也不过在无法之中自行宽慰而已。乔也快步到那间房子的门外,只见七八名卫士站在门口,若是向前硬闯,未必能迅速过得这一关,心念一动,绕着走到屋侧,提声喝道:“苏阳,你干什么?闯到大王屋里来,想造反么?”这一喝更令苏阳摸不着半点头脑,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乔也喝道:“快停步,你图谋不轨么?”
众卫士听他吆喝,吃了一惊,一齐奔了过来。乔也伸掌托在苏阳的背上,掌力一送,他那庞大的身躯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窗格之上,登时木屑纷飞。
乔也叫道:“拿住他,拿住他!快快!”
众卫士一拥而上,都去捉拿苏阳。
乔也大叫:“不要惊吓了大王!这反贼胆子倒是不小。”
一面叫嚷,一面冲进房去。只见房里却空无一人,而在屋角,却用绳索捆了两个孩子。
乔也见着两孩子年纪尚幼,模样酷似姐姐乔玉,心道:“这便是两个小侄儿了。”
于是不假思索,迅速扯断绳索,双手各拉着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兀在啼哭,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乔也不敢多耽,俯身对两个孩子道:“我带你们去见妈妈。妈妈想念你们得紧。”
两个孩子登时笑逐颜开,伸出小手臂,要乔也抱了去见母亲。乔也左臂一长,一臂抱起两个孩子,便在此时,已有两个护卫奔进屋来。
乔也见其中一个正是黑娜,于是一下子拉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卡住脖子说道:“你们上来,大家一齐都死!”说着抢步便往外闯。
这时几名卫士已将苏阳擒住,眼睁睁的见乔也一手抱了两个孩子,一手拉着黑娜直往外奔。众卫士投鼠忌器,那敢上前动手?只是连声唿哨,紧跟在他身后四五步之处,但终究不敢跟上前去。
乔也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眼见园中众卫士四面八方的聚集,自己带着一个黑娜两个孩子,拖拖拉拉,哪里能出院子门?
敌人纵然心存顾忌,但只要有人大胆上前,也是危险之极。无法可施之下,只有急步向前。
这一来双方成了僵持之局,众卫士固然不敢上前动手,乔也却也不能脱出险地,时候一长,卫士越集越多,处境便越是危险。
一时苦无善策,只有豁出了性命不要,走一步便算一步,但听得叫嚷传令之声,四下呼应。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黑娜,行走不快,只是往黑暗处闯去。
便在此时,忽见左首火光一闪,有人大声叫道:“刺客行刺大王!要烧死大王啦,要烧死大王啦!”
乔也一怔,听叫嚷之声正是白贵。但见浓烟火焰,从左边的一排屋中冲天而起。
只听白贵又叫道:“大家快去救火,莫伤了大王,我来救黑娜。”白贵在冷琴手下素有威信,众卫士又在惊惶失措之下,听他叫声威严,自有一股慑人之势,于是一窝蜂的向冷琴的住所奔去。
乔也已知这是他调虎离山之计,好替自己脱困,心下好生感激。只见白贵疾奔而至,直向自己扑来。
乔也向旁一闪,喝道:“好厉害!”将黑娜向他一推。白贵扶住黑娜,负在背上。乔也一手抱了一个孩子。脚下登时快了,只听白贵又大声叫道:“刺客来得不少,各狼护卫紧守原地,保护大王,千万不可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
众护卫一听“调虎离山”四字,心下均各凛然,不敢再追。乔也疾趋花园后门,翻墙而出,却只叫得一声苦,但见东面西面,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卫士。
他抱了两个孩子,越过一大片空地,抢着出了院门。众护卫大呼:“拿刺客,拿刺客!”自后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