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赶来的时候,便看见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的绝美景观。南痕倒在安可可的身边,地上的血簌簌的流。安可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一动不动,身上包裹着南痕的衣服,也掩盖不了青紫的伤痕。
“噗。”苏浅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他来晚了吗?
他跪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一步一步的爬,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管地上有多么深的血水,不顾地上横尸遍野的残肢断臂。
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掉落,“可可,南痕……”他低低的呼唤着他们的名字,温柔的,缠绵的。
苏浅仿佛看见那个带着痞气的南痕,正笑的一脸灿烂的站在他的面前,大声说:“苏浅,我都搞定了,你还干嘛啊!”
他仿佛看见,安可可正一脸冰霜的看着他,似乎在怪他,他不是,第一个来救她的人。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仿佛看见,他们一脸微笑的向他走来,“苏浅,我们没事,你安心的睡吧。”
后来的事,苏浅一片模糊,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的有人在哭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许多许多的吵闹声。
苏浅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黑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激动,就滚在地上了。他的动作,惊动了旁边便守护的人。
灯“啪”的一声就响了,老鼠揉了揉眼睛,一边把苏浅扶起来,一边轻声道:“苏浅,你醒来了,好点了吗?”
苏浅不说话,一伸手就捉住了老鼠的衣襟了,一脸危险的看着老鼠,“说。南痕和安可可怎么样了?”
老鼠瞬间红了眼眶,摇了摇头,“苏浅,他们很好,你先好好的睡觉吧!”苏浅看着那瞬间红了的眼眶,不好的预感冒了起来,身子便软了几分。
老鼠看着心疼,便要苏浅躺了下来。苏浅打掉了那伸出来的手,“老鼠,你不要骗我了。”苏浅想起了他看见的场面,那血腥的场面,那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孔,那睡在地上的哀伤的背影。
老鼠无奈的叹口气,他知道苏浅看见了那血腥的场面,他说谎,根本就瞒不住的。他永远忘不了他看见的场面。
满地的鲜血,哀鸿遍野。安可可靠在野草疯长的墙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身上裹着南痕的外套,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南痕倒在安可可的旁边,心脏露出一个大大的窟窿,簌簌的流着妖艳的大红血。苏浅就跪着,倒在了地上,脸上一脸的绝望。
“苏浅,你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他们。”老鼠担忧的看了一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在黑黝黝的通道里,老鼠问,“苏浅,你想先看谁?”
“南痕。”
他比较担忧南痕的状况,“他怎么样了?”
老鼠沉默了,只是默默的走在前面,“苏浅,你要我怎么告诉你?”老鼠在心里默默的念。
苏浅走进了那空旷的房间,里面沾满了黑衣人,黑色的墨镜,黑色的西装,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黑社会。各个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这无疑让苏浅的心又掉了一份。
唐枫坐在那,用那不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苏浅,“你来了,南痕很好,只是累了,想好好的睡觉。”
白色的被单盖住了整张床,那里面躺了一个人。苏浅加快了步,他“轰”的一声揭开了那被单。南痕安静的躺在那里,眼睛紧紧的闭着,俊美的脸颊噙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的睡着了。
“南痕,你给我站了起来。南痕,你站起来啊!”苏浅朝着躺着的南痕大声的吼,“你给我滚起来啊。”
“我的幸福不需要你成全。”眼泪哗啦啦的使劲的掉,苏浅粗鲁的一抹,“南痕,我的幸福不需要你的成全。”
“苏浅,你够了啊。”唐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不要在这演戏了,你给我滚。”
老鼠使劲的拉扯唐枫的衣袖,“你少说一句吧!”唐枫瞥了老鼠一眼,“扯了什么扯?我说的不对吗?南痕怎么会不醒,你不是很清楚吗?请问,苏家大少爷,你在着演戏给谁看啊?”
苏浅狠狠的退后了几步,身体的不停的颤抖,一脸的震惊的看着唐枫,“你说什么?”
“死了?死了?”苏浅的脑海一直充斥着那两个字,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想伸出手,摸着那安静的容颜。他想告诉自己,南痕是睡着了,不久之后,他是会醒的。
唐枫毫不客气的打掉了那只伸过来的手臂,“我告诉你,苏浅,你没有资格碰他的。你都不知道,南痕为了你和安可可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忍心让他去死啊。他也爱安可可啊,可是为了你,他什么也没有说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唐枫的眼泪哗啦啦的掉,“南痕那么好的一个男子,都被你毁了。他也是一年级的首席生。他隐忍所有的光坏,只在你身边默默的当一个小小的观众,你都忍受不了吗?非要要置他与死地不可。”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俊美的男子,一脸无奈的望着他,苦笑着说,“唐枫,我又要给苏浅当苦力了。”他还一脸兴奋的说,“可是,我很好奇,那个平时上课都在睡觉的时候,会看什么书?”
他说,“唐枫,你怎么可以那么幸福呢,可以分给我一点吗?”
他说,“唐枫,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的,可是,苏浅怎么可以那么小气,为了几本书就可以和我闹脾气呢。”
他说,“唐枫,其实我不想和苏浅冷战的,可是,他不理我。”
他说,“唐枫,我看见了安可可了,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子。”
他说,“唐枫,我有点累了。突然想退学了,怎么办?”
他说,“唐枫,我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女生了,可是她是苏浅的喜欢的女子,我不可以抢的。”
他说,“唐枫,我告白了。”
他说,“唐枫,安可可那样的女子,只有苏浅那样的男子才配的上,我希望他们走在一起,所以我去找她了。”
唐枫愤怒的看着苏浅,“苏浅,你根本就不知道,南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后的表情多么让人难受。“
“苏浅,南痕已经退出了,你还是不能容忍他吗?”
“苏浅,南痕可是你兄弟啊。”
“苏浅,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
“苏浅,你根本就不是人。他可是为了你,都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苏浅,南痕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苏浅,你怎么那么利用南痕呢。你怕死,你就说出来啊,我替你去死啊,不用牵连南痕的,他没有做错什么的。”
苏浅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安静的听着那心痛的控诉,他的心,“滴答滴答”的在狠狠的流血。他感觉,他快要窒息了,不然,他怎么会那么难受呢。
“够了。”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不是很大,却足以让整个房间的人都能听见,不是很冰冷,却让房间的人都停止了说话。
那是一个不是英俊的男子,但眉宇之间充满了魅力,不是很有气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悄然的死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充满压迫,每一步都充满危险。他不着痕迹的停在了苏浅面前,仰起好看的嘴角,“你就是苏浅。”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浅看着他,不说话。
“呵呵……我是鬼王,阁主。”说着,又抬起了脚步,往外面走去,“阁主,期待下次的见面。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男人。”走到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阁主,顺便提醒你,南家是不会放过阁主的,阁主最好做好破产的准备。”
鬼王走后,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了下来。苏浅静静的走在南痕的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朝那些黑衣人挥了挥手,“留两个人下来,其他人都解散吧。”
“是。”
他紧紧的握着南痕冰凉的手,“南痕,对不起。”一直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却没有想到你那么辛苦、
“南痕,遇见你,是苏浅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可是,南痕,你这一辈子遇见我,可能是你的不幸。”
“南痕。以前我就在想,以后,你不是南家大少,我也不是苏家少爷。我们买房子就挨着住吧,我孩子跑到你那里去蹭饭,你孩子到我这里诉说委屈。如果,你的孩子是女儿,我的孩子是男孩,那你孩子就嫁给我孩子好了。或者,我们彼此都是一对龙凤胎。我们就一辈子也脱不了关系了。”
“南痕,我舍不得你这个兄弟。”
“以前,你总说,苏浅,你说我是不是不会喜欢了,不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女孩。我想过很多你喜欢的女孩子,有各种类型的,却没有想到你喜欢冰冷的,可可是个好女孩吧。可是,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你就不怕我欺负她吗?”
“南痕,你躺在这,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给我,你要怎么办?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办?你真的舍的吗?以前,我记得,你总喜欢给我讲,你家的老头子多么的好,多么的霸道,你的老妈多么的唠叨,我可能应付不了的,真的。”
“南痕,我可能不呆在学校了。说来好笑,就在前一天,我已经接管了苏家的企业了,那么大的企业,我可能没有多的时间。我不能再照顾老鼠和唐枫了,他们就像两个小孩子,你就放心吗?”
“南痕,你不跟我说话,我难过,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吧!说起来是不是很矫情,我也觉得。”
“堂堂的一个男人,流泪?你肯定也会笑我吧!”
“南痕,当初躲在卫生间的时候,是不是痛的快要死掉了,想一头撞在墙上。告诉你哦,不丢脸哦,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连你都不理我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向任何人撒娇了,也不可能在最爱的导师面前,任性的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可是,我怎么会那么难过?难过的想死,可是,我不能死。你已经离开我了,就没有人挡在前面遮风挡雨了。”
“南痕,你回来好不好?南痕,地狱怎么敢收留你这样的祸害,冥王不担心你把他老婆拐跑吗?”
“南痕,地狱不收留你,回来,我陪你一起猖獗,好不好?我罩着你,你就在后面看着我一个人出风头。”
“南痕,我们好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久到呛了我一脸的泪水,你要怎么负责?”
“南痕,你真的在我生我气吗?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话也不讲,是不是在怪我?”
苏浅脸上的泪水一直哗啦啦的流,丝毫没有停的痕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猛的扑在老鼠的怀里,使劲的“哇哇”大哭,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撕心裂肺
“老鼠,你看,南痕真的不理我了。你看我说了那么多话,他就一直微笑。老鼠,南痕真的生气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鼠。我难过,老鼠,我真的很难过。”
“老鼠,我心痛,我真的很心痛。老鼠,南痕怎么可以那么自私,一丝不吭,就躺在那微笑。他真的以为他是蒙娜丽莎,丑死了。”
“老鼠,南痕怎么可以放任别人欺负我,他明明的说,以后罩着我的。”
“老鼠,你救救我,我快死了。我真的很想死,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好累,我好心痛。老鼠,求求你,你救救我。”
“老鼠,你杀我了,你杀了我呀!老鼠,为什么躺在那微笑都不是我,他就那么残忍,一个人微笑,要所有人哭泣。”
苏浅疯狂的踢床,嘶哑着声音,疯狂的大叫,“有本事,你下来,我躺上去。你怎么那么狠,你除了给我难过,你还留下了什么?”
老鼠轻轻的擦拭着那疯狂的掉落的珠子,等待他的平息。他在外面等了一晚,苏浅就在里面整整的说了一晚。
老鼠看着心疼,他看着躺着那个微笑的人,一脸的悲伤,“南痕,你这样,未免对所有人都太过残忍了。”
在最后那一刻,他记得,南痕在病房里簌簌的流着血,嘴角噙着微笑。
他说,“老鼠,谢谢你,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你。”
他说,“老鼠,对不起,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好了。”
他说,“老鼠,我走后,你一定不能哭。不然,苏浅真的会完了的。”
他说,“老鼠,我是不是很残忍。”
他说,“老鼠,答应我,一定要让苏浅撑过去。”
他说,“老鼠,你哭的样子很丑,我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
“苏浅。”老鼠温柔的呼唤到,“苏浅,南痕并没有抛弃你,他让我告诉你,他说:‘苏浅,谢谢你。’”
苏浅狠狠的掐着南痕的脖子,“你他妈说谢谢干嘛,有本事亲自来说啊。我告诉你,这句话我不接受。”
南痕说,“苏浅,不要难过。”
南痕说,“苏浅,对不起,我还是没有能好好的保护好学姐。”
“南痕,我的幸福不需要你成全。”
南痕说,“我的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我可能没有办法照顾了。”
“南痕,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呀?我凭什么帮你照顾呀,你们家那对活宝,你自己解决,凭什么把麻烦给我。”
南痕说,“苏浅,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滚,滚,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苏浅捂住耳朵,疯狂的摇了摇头,随后,无力的蹲了下去,“南痕,你不可以这么残忍,我不准。”
老鼠想说,“南痕,你要苏浅怎么撑过去?你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安可可还是最初看见的那样,像一个有着温度的僵尸,连唐枫都在狠狠的责骂苏浅,更别说别人了。他要怎么去面对你的家人,安可可的伤痕,杀手的背后至亲的人,支离破碎的结局,要怎样拼奏?你要他怎么撑过去?”
“南痕,你带走了许多人的时光,岁月在很多人的脸上雕刻了痕迹,再也抹不掉了。”
在苏浅晕倒的最好一刻,老鼠接住了。那不满血丝的双眸,那深深凹陷的颧骨,那黯淡无光的皮肤,仿佛时光变迁,他,一下子,老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