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抬大轿、仪仗开道、花轿迎亲、狮舞引门。人们无不感受到宰相府嫁女,亲王府娶亲的派头和热闹。
床沿上,低眉垂眼坐着的顾卿云,穿凤衣戴凤冠,头上戴珠冠,脚穿‘玉堂富贵’纹样鞋。她的凤衣凤冠都绣有凤龙图案和彩饰的衣冠,象征吉祥富贵。
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水灵灵的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晰滑嫩。
这时喜娘进来了,径直走到床前,“好一个仙子下凡尘的新娘!又是美名遍天下的女先生,小王爷真是好福气!”
顾卿云顿时抬眸看向来人,眼中有一诧异闪过。“云小姐,这是引你来上轿的喜娘。”王妈介绍道。
顾卿云微笑着轻点了下头,“王婆婆,这些日来云儿可是让你费了不少心,特别是今日,您老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云儿的事跑前跑后的张锣。”她停顿了下,“不知姑姑的身子可好些?她为云儿准备了如此多的嫁妆,云儿想去和她告过别,道声谢。”
王妈不紧不慢的回道:“夫人身子骨一直弱,这会怕是在床上躺着静养,这些天之所以没有见云小姐,是怕你沾了晦气,特别是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因此,她已吩咐老奴,待你回门时再见她吧。”
“那就烦劳王婆婆多多照顾姑姑,卿云回门时再给她行礼。”顾卿云的眼中难掩遗憾。
“小姐,小王爷亲迎相府,正在轿前等候您。”喜娘一脸欢笑的提醒道。
顾卿云望了望喜娘,心中感到疑惑的道:喜娘怎么会是胡艳?她把目光转向静站在一旁的依诺,示意依诺替她盖上盖头。
就在依诺拿盖头时,顾卿云的手上被胡艳神不知鬼不觉的塞了一张纸条,并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胡艳若无其事般的和房内忙活的丫环们打得火热。很快,依诺便为坐在床上的顾卿云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下的顾卿云忙打开字条,‘莫离病重,人在城郊巫山银子岩洞。’她顿时感到焦虑万分的心道:莫离生病了?怪不得他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他应该不会有事吧?!自己现在分不开身,不能赶过去。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该动身了。”依诺见顾卿云迟迟未站起来,便轻声提醒道。
听到依诺的声音,顾卿云猛然惊醒,对了,有依诺。她细声道:“依诺,我内急了。”
依诺会意的打发掉了房内所有的人。
顾卿云准备扯掉盖头,依诺见状忙阻止道,“小姐,这样不吉利。”
“依诺也在意谜信?!”顾卿云还是把盖头拿了下来,面露沉重的道:“依诺,我有莫离的消息了。”说着她便凑近依诺耳边,把字条上的内容告知依诺。
“不行,依诺不可以离开小姐视线!”依诺冷冷的拒绝道。
顾卿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依诺,“依诺,我这马上就要上轿了,他来亲迎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况且这成亲繁琐至极,估计怕是要折腾一整天,你把他带回茶楼后,再去王府找我。”
依诺冷漠的看着顾卿云。
“依诺,莫离是我在这世上的第一个朋友,是我义兄,如今他有事,我……我怎安心拜堂成亲。”顾卿云再次恳求道。
“谁给你的消息?且你怎知属实?”依诺冷声问道。
“这个回头我再告诉你,但是我敢肯定消息属实。”顾卿云信心满满的看着依诺。
两人陷入了沉默,依诺看顾卿云急切的模样,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不得不应道:“依诺听从小姐的。不过小姐莫要大意,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离开小王爷视线。”
顾卿云充满感激的含笑着点了点头,“依诺,山路不好走,你也要小心,记着带上店里的伙计一块去,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别让我担心。”
依诺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到了门口时,她回头望了望顾卿云目送的眼神。
一堆繁冗褥节过后,坐在马背上的齐煜,眼角边难掩笑意的望向带着盖头的顾卿云,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唢呐响起,八抬大轿的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往亲王府行进。
在悦耳的唢呐声中,新郎骑着高头棕红大马,领着一顶被迎亲队伍簇拥着的大红花轿,向亲王府走去,显得是那么地引人注目。这不仅仅源于其场面,更是因新郎那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地迷人。
一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让道,还有热心的百姓向新郎高喊“恭喜小王爷”,令齐煜满面春风,不停拱手回礼。
轿内的顾卿云,脑海里回荡着曾经的擦肩而过,以及如今的再续前缘。
齐煜时不时的回望花轿,心中有喜有忧,但他的面上丝毫没有迹象,神情满面春风,一副准新郎的模样。
帝都城门口,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坐在高大的白马上,回望着城内,面具下他那双像海水一样深沉的蓝色眼眸,依依不舍。
“主子。”另一匹马上,侍卫装扮的人提醒道。
蓝色眼眸的主人闻声,开始策马奔驰。大约行有十里之远时,他忽然拉住马缰绳,折回奔驰。
拜堂时辰到。
“一拜天地”,声音未止,有一人拍着掌声走了进来,人们都看着他。
“恭喜堂兄!贺喜堂兄!我没有来晚吧?!”齐浩一副纨绔模样的笑道。他的话音刚落,堂中好些人齐声行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大家都起来吧,今儿个本太子特意从江南赶回帝都,只是以堂弟的身份,以及顾大掌柜的朋友身份,来恭贺他们的大喜,诸位不必拘束多礼。”齐浩慢悠悠的走到一个位子上坐下。“傧相继续,不要因为本太子的到来,耽误了新人拜堂吉时。”
忽然,齐浩面露惊讶之色,脱口而出,“原来堂兄一次迎娶两位嫂嫂!”
盖头下的顾卿云闻言,呆愣了好半天,猛然掀开盖头。
一个新郎,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两个新娘,三角关系,顾卿云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瞬间面色黯然的齐煜,脑海里顿时忆起了‘卿云,我只想娶你,也只会娶你,这样你可是愿意?’
‘卿云,相信我,我的心只容纳得下你一人!’怪不得他三番几次重复这句话!
‘那么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再离开我吧。’怪不得他是那般的不安!
还有姑姑的一言一行!难怪难怪宰相府的喜气,好似嫁女儿般隆重!……
顾卿云猛然惊醒,恍然大悟!感受到了被深深欺骗的她,没有眼泪,没有言语,很久,她淡然的笑了笑,果断的扯下凤冠霞帔,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卿云。”“表姐。”齐煜和江雪珊异口同声的叫住朝前走的顾卿云。她停顿了下,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表姐,请留步!”江雪珊上前几步走到了顾卿云身后,“表姐,雪珊知道你和煜哥哥两情相悦,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奈雪珊和煜哥哥订有婚约。不过雪珊依然会尊称表姐是姐姐,你会是煜哥哥的正妃,而雪珊只是以侧妃身份嫁给煜哥哥。”
顾卿云在心里冷笑一声,姐姐?正妃?好一番委屈成全的话语!表妹呀表妹,你……你这是要我顾卿云名誉扫地,无地自容吧。
果不其然,接下来众人纷纷对顾卿云指指点点,“就这言行举止,完全就是一个泼妇。真是枉为第一女先生!”
“我看这第一悍妇之名,倒是名符其实!”
“怪不得早已过了出阁年龄,却到如今才得以嫁娶。”
“据说她曾经有个两次婚事。”
“我听说那两名男子都已做了鬼。”
“原来她还是个克夫女子!”
众人切切私语,无不冷嘲热讽,纷纷遣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