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莫离和依诺刚刚抵达之时,就有一些带火的箭猛朝令子轩所在的船上射,幸好莫离和依诺及时赶到,令齐煜为数不多的火把箭扑了个空。
“郡主料事如神。”令子轩话音未落,就听前面有人大声道:“有越军的战船靠近了,弟兄们准备——”
令子轩闻言,急忙顺着话音望去。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代价之后,越军的战船终于慢慢靠近了。军士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这些军士动作迅捷,神情彪悍,一望便知绝非等闲之辈。这时顾卿云的船靠了过来:“令将军,如何了?”
令子轩脸上一阵肃穆道:“郡主,这批船上的越军看起来训练有素,今日此战殊是不易。但我三军儿郎也非善与之辈,且如郡主所言,我方战士水战是优势,今日定然与他们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此次齐帝怕是给齐煜下了死命令,越国兵力多于我方三倍有余,唉,只怕是凶多吉少。就在顾卿云陷入沉思之中,就听令子轩大喝一声:“变阵——”
几轮箭雨过后,突击营的箭矢已起不到作用,岸上月母军步营将士拼死抵抗越军的进攻。
两军接触之下,刀枪相撞得巨响,两军将士的呼喊,一起映入耳膜,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年轻的月母国兵士和一个越军同时倒了下去,鲜血汩汩流下,染红了海岸。倒下去那兵士的同伴,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见昨日还在一起说笑的兄弟,眨眼便倒在了刀剑之下,脸上还挂着惊恐与不甘,他似是发了疯般,满目血红,啊的大叫一声,空门大开,手中长刀不顾一切的向对手扑去,将那匪军砍倒的同时,眨眼便已被对手砍倒在地。
残酷的肉搏战终于开始了,一支庞大的越军兵营与一支令子轩特意挑选的精壮年轻士兵,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将要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倒下去地永远不会起来了,活着的,就将成为涅盘的凤凰。
顾卿云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真实的拼杀,以前上一世时虽看过电视电影上的战争画面,但那毕竟是演戏,哪里比的上眼前的情景这般真实壮烈。望着眼前惨烈悲壮的情景,身为女儿声的她忽然有一种被同化了的感觉,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溶入到这支自已也是指挥统帅的军队之中。
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孔,望着他们缓缓倒下的身躯,望着他们身上淋满的鲜血,顾卿云的心里仿佛有一团巨大的火在燃烧,他血脉喷张。忽然想要大声喊出来。她紧紧的咬咬牙,忽然道:“莫离,依诺,你觉得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离和依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顾卿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见她双目通红,浑身像火一般得热烈,忍不住异口同声的道:“天下无双,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顾卿云哈哈一笑道:“你们俩个说的好。依诺,我要向你交待一下我和你家殿下的事情。今日我若是壮烈牺牲了,就请你转告他,要永远记得我。”
“不需要向她交待,有什么话当我面说就行了。”不知何时封非尘已落在了船头之上,他面带浅笑的缓缓走向顾卿云。
顾卿云怔怔的看着封非尘,“傻瓜。”封非尘凝视着她,她笑了,笑容如花,璀璨夺目,难以自控地扑到他怀里。
令子轩见封非尘前来相助,心里狂喜,大喝道:“郡主千岁,凤女出世,护佑我国,请来了朝云国将士相助,敌军必败,我军必胜,冲啊!”
众将士闻言,面色大喜,齐声欢呼。
经此一场拼杀,越国的士兵伤亡惨重,而月母国和封非尘带来的将士伤亡仅五分之一,这可以说是一个辉煌的胜利。但在顾卿云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的惊喜神色,落入她眼里的,是那阵亡的所有人面孔,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士兵。他们是如此的年轻,还未品尝过人生的滋味,便已长眠于地下。
前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和一阵怒骂声,顾卿云放眼望去,只见有一士兵浑身是血,正在低头抹着眼泪,令子轩正在一旁大骂着他:“有什么好哭的,打仗么,死人在所难免。”
顾卿云走过去道:“令将军,怎么了?”
士兵含泪道:“回郡主,小的两个哥哥都没了。呜呜”他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就这么战死了,让他怎能不悲伤。
“你的两个哥哥是为国征战的将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令子轩骂道。
“你是铁石心肠,他们可是你的亲弟弟。”士兵带着哭腔道。
顾卿云诧异的问道:“他是你的弟弟?”
“我兄弟四人,他最小,刚满十四。”令子轩面无表情的应道。
“哭,哭咋的了?哪个说将士不准哭,我也要哭,怎的了?”顾卿云突然大声吼道,眼圈红了起来。
众将士见顾卿云双目含泪,也忍不住面现悲凄,今日这一仗之惨烈,让他们一夜之间,由新人变成了老兵。
顾卿云鼻孔一酸,大声道:“柳副将,柳副将。”
“末将在!”柳副将急忙道。
“收敛阵亡弟兄们的遗骸,要完完整整,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否则的话,军法处置。”顾卿云气势凌人的大声喝道。
柳副将急急答应,领命而去。
“郡主,请恕我令某一拜!”令子轩突然跪在顾卿云的身上,叩拜道。
“令将军,快快起来。”顾卿云愣了下。
“此次战事,越军大败,伤亡惨重,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坏心,令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令子轩再次躬身道,“郡主正义凛然,又好似热血男儿,我谨代月母国全体将士和百姓多谢郡主。”
“好了,你去处理战后事吧。”
这次战争相持五日。由于封非尘的相助,齐煜见局势已定,不得不下令撤兵,写下退战书,说是班师回朝。
大家都精疲力精了,休息的休息,处理善后的在忙着处理善后,莫离和依诺也被顾卿云赶去休息,封非尘还在帐篷内处理着事情,她望了望不远处的大海,没有丝毫睡意的她,起身缓缓走了出来。
这时,有一个穿着朝云国衣衫的士兵走了过来,“小姐,皇上想您连日来定没有吃好,特让奴才送来了些吃食给您。”
顾卿云闻言不禁笑了笑,准备接过士兵手中的篮子。
“让奴才给您送进去吧,皇上说要奴才看着您吃下,才能回去复命,还望小姐不要为难奴才。”士兵恭敬的微笑道。
顾卿云眉头皱了皱,便转身走向她的帐篷中。
这兵荒马乱之时,顾卿云还是存有防备之心,但见士兵慢条斯理的摆放着吃食,做事、语调,等等无不看起来是来自宫中的太监。在他要试试菜食之时,已完全放下戒备之心的顾卿云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要不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奴才不敢。”士兵忙恭敬的躬身道。
顾卿云深知在封建王朝,臣民,为奴为婢人的等级观念,便也不勉强于人,自行吃了起来,岂料她只是略吃几口,便已感晕头转向,很快就不省人事的倒在桌子上。
苏醒过来的顾卿云,已身处海边的小船之上,且双手被绑在身后。
刚才的那个好似太监的士兵,此时却是手持大刀,两眼凶狠的看着疑惑不解的顾卿云,作势准备砍断系住小船的绳索。
“你是谁?要干什么?”顾卿云先是大惊,后镇静的道。
“我要你为我所有葬身火海和死去的越国将士陪葬。”士兵冷酷的道。
顾卿云看着眼前身穿朝云国士兵衣衫的他,不由得皱着眉头道,“原来你是越国人?”
“哼,襄卿郡主好似也是越国人吧。我是谁?郡主可真健忘,原来你早已把王爷忘得一干二净,枉我家王爷竟然对你这样无情无义,卖国求荣的女子念念不忘。我真替王爷感到不值!”士兵一脸的不屑,大刀一挥,令顿时失去束缚的小船,开始向前摇晃着驶去。
“你是宁安?”顾卿云仔细端祥着士兵的模样,终于认出了是谁,她本能的大声呼救道。“来人,救命,来人,救命……”
宁安哈哈大笑,纵身跳上船中,拿起船桨作势要划向海中央,“好一个凤女出世的襄卿郡主!你此刻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且即使有人赶来了,也救不了你,今日我宁安誓死要与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