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只是需要时间。
当然，若是地方小，也可以直接将水抽空。
……
……
镐京往东行三百里，是大江由高原走向平原的缓冲带。靠近冲积平原的地方，汴南就坐落于此。
城南有栋都城风格的建筑，方方正正的格局，四面都是房间和储物室，没有南方系建筑的标配式庭院或者园林，却像镐京的贵人府邸那样，设计了中庭和天井等事物。
距离大门十步开外的地方，竖着一杆旗帜，上面绣有联盟的标志图案“集结星”，起风的时候，会被吹的呼呼作响。
这是代表联盟工作处的意思，若是私人敢这么干，那就得做好去“喝茶”的准备。
建筑是临江而建的，大门朝北开，正对着江面，冬天时，寒风吹过江面后，带着水汽的寒流会在对岸上空聚集，聚集多了就于南岸形成一场暴雪。
若是不关门，就能体验到满屋雪白的美景，若是关上门，后面几天就别想从屋里出去。不知是请的哪位天才想出来的设计，完全是失败之作。
由于近些年汴南的经济不怎么景气，导致大量的人口流出，汴南综合事务局也安静了下来，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坐落于江边，毫无人气，看起来竟有些可畏。
原本的工作人员也都另谋出路，现在只剩下一个死板的局长和他毫无本事的侄子，每天就只需喝茶聊天，到月底去领个保底工资。
八月底，临近九月。
老局长向往常一样，坐在门口喝着茶，时不时观望一下附近的风吹草动。
这一整天，综合事务局外都没见到一个人。烈日炙烤大地，堤坝上的草坪都晒到光秃秃的，在春秋冬季，都会有人带着鱼竿，坐到江边的观景台上钓鱼，唯独夏季是没有的。
门外种有两排用于提供阴凉的树木，江边吹来的风还带着些许湿意，故就算是夏季，局长都会搬过一张躺椅，在树下闲坐。
这个月份，处在阳光直射下就如同放在火炉里炙烤一般。
他觉得没有人会傻到这种天气下还在外面乱逛。
可眼睛的余光却发现了顺着江边朝这边过来的人影。
“真有傻子。”老局长默念道。
他不为所动，还是在树荫下，躺在躺椅上，偷得半日闲。
也许是路过的旅人，局长这样想，他和大部分老工职人员一样，都不喜欢来事，只愿意每天清闲渡日，遇到麻烦事则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踢往别处，让其他人头疼去。
“老先生，神清气爽啊？”
局长睁开眼来，有些不悦，这人还是找来了。
“可不是嘛，又不用做事，还拿着工资，去哪找这种差事。”
来人取下斗篷，老局长才看到他是个面带忧郁的年轻人，留着短短的胡茬子，皮肤有种长期不见光的苍白感。
“汴南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年轻人感叹道。“等我老了也许会在这边定居。”
“不过，好像最近这汴南城不太安定啊？据说城内有邪教徒的踪迹？”
最近镐京出了那档子事儿，联盟内部闹的很大，内部所有教派都被认定为非法组织，特别是智者教派，几乎能逮到的都抓了进去。
老局长坐起来，“哪能！年轻人可不要听风就是雨，汴南这小地方，就算进了些邪教徒，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就凭城里这些老弱病残，他们根本无人可用。”
“可教派不是仅仅依靠信徒才能酿成灾难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得，你这人，年纪轻轻的知道什么。”老头挑起来瞪着眼。
“来这有啥事快说，别打搅我休息。”
只见年轻人重新戴上斗篷，慢悠悠地掏出一纸公文，上面印有联盟镐京执政宫的公章。
“联盟中央特派执行官，前来调查汴南城的邪教传闻。”
他义正言辞地说，“我需要最近的记录情报，请配合我的工作！”
那老局长眼睛瞪的更大了，满是皱纹的脸几乎凑到公章上看了半天，表情非常之古怪。
“执行官：姚瞬。”
……
建筑里还有个胖子正躺在办公桌上睡觉，老局长领着人进来他都没挪动一下。
“都在这里了，小地方人少事也少，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老局长有些尴尬的说道。
正常的综合事务管理局，一整个月是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记载的，这种情况，一是工作者玩忽职守，二是被人特意删去了一部分。执行官看了看那个苍老的工作者，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不再理会老局长说的些什么漂亮的官话，潜心研究起这本薄得可怜的事务记载。
毫无价值。半晌后，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全是些流水账般的东西，可能涉及智者教派的只有一条。
来自举报信——“八月二十五，位于临江大道西南拐角处的茶楼，地下室原有一处非法赌场，近期不提供赌博服务，但还是有大量人员聚集，不知密谋何事。”
后面有一个人名，他问道：“这个举报人是谁？”
老局长凑过来看了看，说：“这是个老赌徒了，被抓进去不知道有多少次，屡教不改，写这个也是因为他这次喝的醉醺醺的，结果去了之后没能赌成，被人家赶了出来，就怀恨在心，起了报复之意。”
“既然知道那地方有个地下赌场，为何城守没去取缔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局长，似笑非笑。
“这……”老头又是尴尬一笑，当是想搪塞过去。
他最后看了看举报地址，然后把记载合上。
“好了，打扰您休息了。”
“哪里话哪里话！”老局长年纪这么大，但见到中央的特派执行官还是装的跟个后辈一样。
姚瞬向外走去。出门时，他回到说道：“你们的工作干的不错，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都像这般负责的。”
“多有不周，还请海涵！”老局长陪笑道，他一直将年轻人送至江边的堤坝上，目送姚瞬离去。
联盟拿税金净养着些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底层更甚。
姚瞬心中想到，要是我是执政官，一定要给基层换换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