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贵妃眼皮一跳,抬头望向小成子。“娘娘,那就让她永远都生不出皇子就是了,这样便没人可以威胁到您了。”小成子公公说的风轻云淡,就好比谈论今日的天气。
“哦,你有办法?”盈贵妃心下飞快地算计着。
“娘娘!”小成子微微一笑,附在盈贵妃的耳边叽咕起来。只见那盈贵妃不住地点头,脸色越来越舒展,最后竟笑了起来。
“好,小成子,就按你说的办!谨慎些,莫出了纰漏!”盈贵妃看向小成子公公的目光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娘娘放心吧!老奴一定把此时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知!”
“嗯!你下去吧!”盈贵妃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德妃,莫怪本宫心狠,这都是你自找的。
而绯云宫德妃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皇上,您可真坏!”锦帐之内传来德妃的娇嗔。
“哦,爱妃不喜欢吗?朕记得爱妃往日可是喜欢得紧呢,难不成喜欢新花样?那朕一定努力让爱妃满意!”随着独孤行戏谑的声音,玉床晃动起来。然后德妃的娇呼声和求饶声也响了起来,“皇上,臣妾知错,您就饶过臣妾这一回吧。”
绵软的声音,娇喘的人儿。独孤行的心里那是一个痒痒,他星眸暗沉,微一用力便把德妃压在了身下,邪魅的眼神高高勾起,“行呀,爱妃服侍地好了朕便饶你!”
于是,德妃的惊呼变成了浅浅的呻吟,她迷醉着攀着独孤行的身躯,“皇上,皇上!”心里却得意地笑开了。
舒盈盈,今时不同往日,本宫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皇上对本宫才是真心的,待本宫生下皇子之时,便是你进冷宫之日。
德妃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艳如蛇蝎!
当然这些都和天爱无关,她只要专心应付好独孤行这个大老板就行了。德妃和盈贵妃争斗的事,她都是听锦绣说的。
锦绣是天爱的大总管,替她打理各种琐事,常在各宫行走,是以听到的事情比较多。她怕自家公主无聊,便时常挑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给公主听。
这不,今天锦绣说的这件事就颇有意思。说是前些日子某个偏远望族进贡了一件天蚕锦衣,金色的丝线,闪闪发光,极轻极滑,穿在身上通体凉爽,好比不着寸缕。是件难得的宝贝。
按理说这也没啥,收进库房便是了。可皇上不知哪根神经不对,竟召了众妃嫔共赏宝衣。这下惹出事了。
那盈贵妃和德妃见了天蚕锦衣,都想据为己有。还都对皇上开了口。皇上左右为难了,锦衣只有一件,给谁好呢?
就在皇上思忖之际,德妃和盈贵妃吵了一起来,你冷嘲我热讽的,好不热闹。皇后出来做和事老都不成,最后还是皇上把脸一沉,两人才悻悻作罢。好好的一个赏宝大会闹得不欢而散。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后来那德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那件天蚕锦衣要了去。盈贵妃知道后,把宫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气得一整天没吃东西。
皇上心中有愧,不仅没说什么,还下旨给宸月宫重新置买了各种物件。饶是如此啊,那盈贵妃的脸呀还是不见一点笑意。
“公主,依锦绣看,那件天蚕锦衣就该给您,这样您就不用怕热了。”锦绣说完如此总结,这可真是个实在的妞啊,有什么好处总想着自家公主。
天爱伸了个懒腰,瞥了锦绣一眼,懒洋洋地说:“别,你家公主我可没那个命!”不就一件衣服吗?争来争去的,早晚丢了命!“别人的事少管,咱安心过自个的日子就是了。”
晨昏交替,日子竟也过得飞快。天爱的日子过得闲适而自在,当然了,如果独孤行能彻底地当她不存在就更好了。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自己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人家独孤行给提供的,被他骚扰一下也是应该的哈,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总体说来,天爱对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睡觉睡到自然醒,是天爱现在的生活准则。“锦绣,我饿了!”天爱懒洋洋地从内室走出来,整个人还处于半清醒状态。
刚在椅子上坐定就听到殿门口传来喧哗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哭声。天爱不由眉头一皱,“吵什么呀,烦死了!”要知道天爱的起床气是很大的哦。
“还愣着干吗?没听见娘娘说的,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锦绣朝一旁的太监瞪了一眼,那太监立刻一溜小跑出去了。锦绣换上笑脸面对自家公主,“公主,来,您先喝碗粥吧。”
天爱无精打采地扫了一眼,慢腾腾地端起碗,还没放到嘴边就见刚才那太监来报:“娘娘,是一个宫女在外面哭闹,非要见您!”
天爱没有说话,锦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公主,说道:“娘娘是随便谁都可以见的吗?撵走,撵走,扰了娘娘的清净,唯你是问。”锦绣挥着手让那太监出去。
“可是,可是。”那太监一脸的为难,“可是撵不走啊,她就跪在那里,几个人拉都拉不走呀!”太监想起那宫女磕得满是血的额头,心里有些同情。
“没用!”锦绣把眼睛一瞪,“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锦绣面上带着凛冽,竟也气势逼人。
那太监吓得一个哆嗦,“是是,奴才这就去把她撵走!”抬脚就往外退。
“算了!”天爱淡淡地开口,“把她带进来吧!”
“公主!”锦绣不满地看向自家公主,“您还没吃饭呢。”
“锦绣,看看吧!可能她真有什么事吧!”既然都已经跪到她宫门口了,怎么也得弄清楚是什么事吧。锦绣撇了下嘴,不再作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大一会人便带到,那宫女头发蓬乱,衣服凌乱,一进门就直直跪了下来,头磕的咚咚响,“娘娘救命,奴婢求娘娘救救我家小主子吧。”她情绪十分激动。
天爱被吓了一跳,这一大早的闹得哪一出?“你是何人?哪个宫的?你家小主子又是谁?你莫怕,细细说给本宫听听。”
那宫女闻言停止了磕头,“回娘娘,奴婢叫翠月,是浅香宫的宫女,奴婢的小主子,求娘娘救救小主子吧!”她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浅香宫?翠月?那不是独孤珏住的地方吗?天爱猛地站了起来,直直望向地上的宫女,“你是说独孤珏出事了?”
“是,是,求娘娘救救小主子吧!”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很严重吗?”天爱急急问道,那么小的孩子可不要出事才好。“你快说呀,他到底怎么了?”
天爱那是一个急呀,偏这宫女除了会磕头就是一句,“求娘娘救救小主子吧!”
天爱见也问不出什么,脚一跺,说:“去浅香宫。”
锦绣吓了一跳,“公主,去不得啊!”
“锦绣,我明白,可是人命关天啊,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管!那还是个孩子呀!”天爱一脸郑重,“锦绣,你跟我一起去。”
锦绣见公主心意已决,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往浅香宫,一路上天爱心急如焚,独孤珏,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进浅香宫,天爱就在翠月的引领下直扑独孤珏的寝室,然后她惊呆了,两只大大的眼睛里渐渐浮上雾气。她不敢置信地往前走,那个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衣衫上满是血迹的孩子是独孤珏吗?是那个小小的倔强的独孤珏吗?是那个口口声声喊自己姐姐的独孤珏吗?
“独孤珏,你怎么了?”天爱颤抖着伸出手去,却不敢碰触那个小小的人儿,生怕弄疼了他,“独孤珏,姐姐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好吗?”天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的袖手旁观,独孤珏今天也不会这般没有生气地躺在这里。是她的错呀!
一时间,心疼,内疚和愤怒一起涌上天爱的心头,她面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冷冷的目光自众人脸上滑过,“他的伤怎么来的?别告诉本宫是摔的!被人打的是不是?谁打的?站出来!奴才欺主,以下犯上,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一连串的问句响在奴才们的耳边。
天爱凤眸凛冽,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一干奴才心里直打颤,腿都哆嗦了起来。就是栖凤宫的奴才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玉贵妃娘娘呀,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娘娘亲切和善,是个好说话的主,而此刻却见娘娘一身生杀予夺的气度,带给他们的压力不亚于皇上啊!此时他们才知这位看似娇弱的玉贵妃娘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啊!一个个心里敲起了小鼓。
“没有人说是吧?你们是存心包庇了?好,拉出去给本宫打,狠狠地打,直到有人愿意说为止!”天爱厉声说道。当下就有奴才吓得跌倒在地。
“回娘娘,是李公公!”翠月诚惶诚恐地答话。
“回玉贵妃娘娘,确是那李公公!”又有人陆续地胆战心惊地站出来指认。
天爱扫了他们一眼,依旧是一脸冷然,“好,很好!本宫不管是什么李公公,张公公,总之这个人给本宫看好了!伤主是多大的罪名本宫不说想必你们也都明白,这事本宫会禀报皇上,但在此之前,这个人本宫要他好好的,明白吗?”
众奴才早被天爱吓破了胆,纷纷抢声答道,“明白,明白,奴才明白!”
“既然明白还都站着干吗?现在本宫要带你们小主子去栖凤宫治伤,在本宫回来之前,你们最好把这里给本宫收拾干净了,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天爱随手抓了一只花瓶摔在地上,众人心中越发凛然,纷纷抢着做起事来。
天爱哼了一声,回转身来到独孤珏的跟前,目光柔软,“独孤珏,姐姐带你去栖凤宫!”天爱抱起独孤珏就往外走,眼睛的余光瞥见跪在一旁的翠月,“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谢娘娘!谢娘娘!”翠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后只知道叩头,太好了,小主子有救了!那样子看得锦绣都不忍,瞟了一眼身旁的小宫女,那小宫女立刻机灵地扶起了翠月。
“公主,让锦绣来吧!”锦绣想要接过公主怀里的独孤珏。天爱摇了摇头,“不用!”
锦绣望着面沉似水的公主,只好无奈地退于一旁。
天爱抱着独孤珏,大步行走在回栖凤宫的路上,眉宇的凛冽让过往的奴才纷纷垂头避让,这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宛若从地狱走来,美丽,沉静,带着满身锐不可当的怒气。
“姐姐!”微弱的声音响在天爱的耳边,独孤珏在她怀里微微睁开了眼睛,“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一个纯真的笑容在他的小脸上绽放开来。
“独孤珏!”天爱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眼眶热热的,身体里也好像有股力量横冲直撞。
“姐姐,他打我,打我!我没哭,可是其实很疼的,我很疼!”独孤珏委屈地扁着嘴巴,像个受尽欺侮的孩童在跟亲人告状,声音轻微而飘忽。
“知道,姐姐都知道!独孤珏,你要忍住,撑下去!姐姐带你去看太医!”天爱看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独孤珏,不禁有些急了,“独孤珏,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撑住!姐姐答应你,一定让欺负你的人百倍千倍地还回来!你听到了没有!”天爱大声命令道。
“好,姐——姐,珏儿,撑——住!”独孤珏硬撑着说完这句话,便再次昏迷过去!
“独孤珏!”天爱心中一紧,大声喝道。加快脚步飞一般地朝栖凤宫冲去。
孙太医早已候在栖凤宫,他本以为是玉贵妃娘娘身体有恙,待看清玉贵妃手中抱着的孩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却也没说什么就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给独孤珏检查起来。
天爱直直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如破布娃娃一样的小人儿,就连锦绣把她按在椅子上都浑然未觉。她只是直直地看着那个孩子,她看到孙太医解开了独孤珏的衣衫,看到独孤珏的前胸都是血迹;她看到孙太医的手搭上了独孤珏的手腕,看到他翻独孤珏的眼皮;她看到那一根根锃亮的银针插进独孤珏的身体。
然后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打颤,她使劲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还是止不住地打颤。血,那么多的血!锦绣已经连着换了三盆水了,那锦巾一入盆中水立刻又是通红!这都是独孤珏的血呀!
到今天天爱才知这宫中的罪恶,她所知的不过十之一二,在宫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有权势,你有权势你就有道理,你就可以活下去!
终于那水不再变红,独孤珏的胸前缠了密密匝匝的白带子。“孙太医,他怎样了?”天爱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
那孙太医忙给天爱行了一礼,“回娘娘,情况不太乐观啊!光肋骨就断了四根,身体其他部位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加之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起了高烧!有些麻烦啊!”孙太医边说边摇头。
“那?”天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孙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他还是个孩子!”天爱情绪激动起来。他还是个孩子,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难道还未长大就要夭折?不,天爱不敢去想。
“娘娘莫急!老臣一定尽全力,刚才老臣已施了针,这烧若在天黑之前退下去,老臣就有法子让他醒来!当务之急便是要及时更换冷敷的锦巾,最好半柱香换一次。”孙太医郑重交代。
“好,本宫一定会让他退烧的!”
天爱让人送孙太医下去休息,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独孤珏身边,擦汗,换锦巾,均不假他人之手。就连锦绣劝她休息,她都不闻不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到了正午独孤珏的烧退了下去,可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一点要醒来的痕迹。孙太医看过后面色十分凝重,说:“再等一等!”
锦绣看了一眼自家公主,把一碗燕窝递了过去,“公主,您吃点东西吧!”公主早上就没吃东西,怎么受得了呢?
“我不饿!”天爱头也不抬地说。锦绣还想再劝,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叹了一口气把燕窝端了出去。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把西天染得通红。独孤珏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天爱的心荒芜起来,她抚着独孤珏童稚的小脸,幽幽地说道:“独孤珏,你不能再睡了,天都要黑了,你该起来用晚膳了!独孤珏,你睁开眼睛好不好?独孤珏,姐姐答应唱歌给你听的,姐姐唱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