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呀!皇上,我要见皇上。”盈贵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衣衫上。此刻她一心想着要见皇上,向他阐明自己的冤屈,同时对那个陷害她的德妃,她恨得牙痒痒。
“爹爹呀,您快点来救我。”盈贵妃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眼底燃起希望之光。对,还有爹爹,他是不会不管她的。
这边盈贵妃满心希望地等待着父亲的营救,而那边舒怀远一早就上了请罪书,称已知晓盈贵妃在宫中所为,自己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实在是无颜面圣。所以他想把盈贵妃接出宫去送往庙堂,让她吃斋念佛赎她所犯下的罪孽。
他面带愧色,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独孤行坐在龙椅上,右手搭在雕龙的椅背上,唇抿得紧紧的,星眸黝黑而深邃。舒怀远见皇上不作声,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何时那个羸弱的天子有了这般凌人的气势?此刻舒怀远对这个他以前未放在眼里的皇上生出了敬畏的心理。
“太尉快快请起,太尉能力卓越,一心为国,朝中谁人不知?算起来太尉只有功,何来的过?”独孤行的脸上展出一轮温和的笑,声音也十分亲切,“至于盈贵妃,太尉就不用管了,朕已经罚她在冷宫好好的思过了。”
舒怀远心中打了一个寒战,刚想再说什么,却被独孤行止住了,“好了,这事就这样了,你退下吧。”舒怀远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也只好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独孤行端着茶杯,五指死死的扣着杯身,好似能按出几个窟窿。突然,他的眸子一暗,只听“啪”的一声,独孤行竟把那只茶杯摔在了地上,茶叶溅了一地,上好的江心白瓷碎的四分五裂,外头当值的太监心头猛一哆嗦,赶忙垂下头,连喘气都倍加小心了。
秦公公一使眼色,立刻有人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同时另一杯茶送了上来,这一番动作前前后后也就一分钟。
独孤行坐在那里没有动,一双眸子却更加幽深。好一个舒太尉!他本打算今日早朝时让南斌参上舒怀远一本的,没想到他倒抢先上了请罪书,这下计划全被打乱了,南斌的那出戏唱不成了,他能不窝火吗?
其实独孤行也没奢望能扳倒舒太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舒怀远把持朝政非一天两天了,哪能轻易就将这颗毒瘤拔出?盈贵妃只是一块探路石,用来试舒太尉底线的探路石。好,你不是请罪吗?你不是不在意吗?那好,朕就再给你加把火怎样?独孤行一拍椅背,眼底闪过一抹凌厉。
盈贵妃等啊等,没有等来皇上,也没有等来舒太尉。而是等来了一道圣旨,宣旨的人是德妃,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盈贵妃虽十二分的怨恨,却不得不跪地接旨。
待听完了圣旨,盈贵妃呆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对我。”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不,这不是真的。她摇着头,眼底是满满的震惊和不信。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她拼命地喊着,起身就要往外冲。德妃一使眼色,几个太监上前又拉又扯,一下子把她推到在地,她呆滞着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嘴里还自语着,“我要见皇上。”
“舒盈盈,接旨吧。”德妃的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兴奋,哈哈,舒盈盈,本宫终于把你踩在脚底下了。望着盈贵妃狼狈的样子,德妃心里说不出的解气。
“不,我不接,我要见皇上。”盈贵妃猛地抬起头推开德妃的手,“我不接,本宫不接。”她的眼神狂乱着。
“你!”德妃的脸登时变得很难看,刚要发作,忽然却又笑了,“不接?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容不得你不接。”
德妃斜睨着盈贵妃,心里说不出的舒畅,“本宫看你还是接了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连本宫肚子里的皇子都要谋害,皇上才不会见你呢。”
“我没有,我没有,是你自己摔倒的,我没有推你。”盈贵妃大声争辩着。
“没有?哼,连太后老佛爷都看见了,还能是冤枉你了?”德妃眼神一挑,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盈贵妃望着德妃,一脸的愤怒,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德妃冷冷的笑着,心中一动对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刻,那太监识趣地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冷宫里只剩下德妃和盈贵妃两个人。
“哎呀,这的环境可真是糟,看着房子,看着床,连最低等的贱民住的都比这强,说不定还有老鼠蟑螂什么的呢。盈贵妃姐姐你可要受苦了,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德妃四下里看着,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你要干什么?”盈贵妃望着朝自己逼近的德妃,不由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戒备。
“呵呵,本宫不干什么呀。”德妃故意眨了眨眼睛,笑得好无辜。忽然她眉眼一转,森然说道:“舒盈盈,你说的没错,是本宫自己故意摔倒的,你没有推本宫,是本宫陷害你的。可是,谁信呀?你就在冷宫里呆上一辈子吧。”德妃笑得那么得意,十足的一个蛇蝎美人。
那一日德妃故意拿话激怒盈贵妃,她深知这个女人太骄傲,最受不了别人的挤兑。果然盈贵妃中计了,她抬手指着德妃刚要说话,谁知那德妃竟拉住了她的手不放,她大惊,使劲往回抽手。从远处看还真像她在推德妃呢。没想到德妃却又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倒在地上直呼肚子疼。
盈贵妃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听德妃的宫女喊,“盈贵妃娘娘,您为何推我家娘娘呀?”然后太后就出现了,黑着一张脸骂她心肠歹毒竟敢谋害龙种,盈贵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德妃给算计了,只是太晚了,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太后可是亲眼看到她“推了”德妃的。
“你,你,你会得报应的!”盈贵妃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的手臂颤抖着,气愤地指着德妃。
“报应?哼!”德妃冷笑一声,“本宫不相信什么报应,历来后宫显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踩着白骨爬上去的?本宫会生下皇子,会成为这金陵王朝最显贵的女人。而你,曾经风光无限的盈贵妃,却要在这个鬼地方住上一辈子。”她的脸上是不屑的讥讽,一个自小被宠坏了的女人,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德妃满意地看了一眼满眼骇然的盈贵妃,高扬着下巴离去了。当天爱躺在栖凤宫那张舒服的躺椅上听了锦绣的报告时,却一点都没有惊讶。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和她猜得差不多,电视上宫廷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稍微动下脑子就想明白了,即便盈贵妃想打德妃,也不会选择她身怀龙种的时候,这事一看就是个局,德妃设好的局。
“没想到德妃竟如此阴险,连皇上都被她给骗了。”锦绣的眼底现出几分气愤,她想起德妃上次陷害自家公主的事情,越发看这个德妃不顺眼。
“锦绣,这话也就能在我跟前说说。”天爱懒洋洋地睨了锦绣一眼,骗独孤行?怎么可能?说不准这事是独孤行默许的呢,或者干脆就是他主导的,他那么精明腹黑,不骗别人就是好事了。
“是,公主,锦绣明白。”锦绣轻声说道。
天爱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暖被,说:“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冷宫本来就很偏僻,没有侍卫,而且去宣旨的人中没有会武功的,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锦绣。”锦绣摇着头对天爱解释。
天爱点了点下巴,“那就好。”然后又十分不放心地交代,“锦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人知道你会武功。”虽然这没什么,但解释起来很麻烦。
锦绣会武功天爱也是到天朝后才知道的,有一次天爱喝茶,手一滑,眼见一杯热茶就要泼在身上了,没想到茶杯却被身旁的锦绣翻掌接住了,杯中的茶水一点都没洒出来呢。就凭这一手天爱怎么也不信锦绣只是会些花拳绣腿,怎么看她也该是个高手呀。
据锦绣自己说,她的武功是跟一个老太监学的,他看她老受人欺负,很可怜,便传了她一些功夫防身。
看,她捡到宝了呢。有武功好啊,锦绣有自保的能力她也少担点心,所有她就想尽办法弄来武功秘籍,扔给锦绣去练,好提高她的武艺。说不准有朝一日锦绣成了绝世高手,带着她嗖的一下就飞出了这高高的宫墙。
“公主,锦绣明白的。”锦绣郑重地说道。她绝不会给公主带来麻烦的。
天爱嗯了一声,视线垂了下来,然后复又看向锦绣,“这事和我们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德妃设她的局,盈贵妃呆她的冷宫,只要不惹到她,那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锦绣点了点头,忽然眉头皱了一下,“公主。”
“怎么了锦绣?”天爱望着面带异样的锦绣,很是奇怪。
“公主,您看!”锦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天爱眼前。
“这是什么?”天爱纳闷地拿起来打开看,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反倒是画了一朵花,很漂亮的一朵花。只是这是什么意思呀?天爱眼底满是疑惑。
“公主,这花叫紫月,是西岳的国花。”锦绣轻轻说道。
“从哪来的?”天爱扬了扬手中的纸条,眼底升起一抹凝重。
“一个宫女撞了我,然后我身上就多了这个。”锦绣努力回想,几乎可以确定这纸条就是那个撞了她的宫女塞给她的,当时她也没有在意,回宫后换衣裳发现多了一张纸条。
“那宫女长得什么样子?”天爱敛下眸子,若有所思。
“没看清楚。”锦绣摇了摇头,那宫女一直低着头,撞到她后不停地弯腰赔礼道歉,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只记着她比自己略矮一些。
“这样呀!”天爱重新躺回椅上不再说话,那张纸条被她揉成了一个纸团,“烧了吧。”她淡淡地说。
“公主——”锦绣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自家公主,刚开口便被天爱打断了话,“锦绣,记住你我的身份。”她的视线望向远方,忽又拉了回来,落在锦绣的脸上,“我,尹天爱,是这金陵王朝的玉贵妃,而你锦绣,是我玉贵妃的贴身大总管,即便那个宫女是父皇的暗探,我们和西岳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何况谁又知道她是谁的人呢?只凭这么一张画着西岳国花的破纸条就断定她是西岳人?也许还是人家给我们量身定做的阴谋呢。”
天爱勾了勾嘴角,眼底都是嘲讽,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打算接招。如果说那宫女真是西岳的暗人,那她的主子一定是想借自己的手做些什么吧。无论是做什么,反正到最后她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若那宫女不是西岳人,这就表示有人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面挑。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会去选的。“烧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锦绣面上肃穆,郑重的点了点头。天爱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中却飞快地思索着。她说尹风轩怎么那么容易地就放过了她,原来他从没打算让她做个娇弱的和亲质子。卧底?哼,他的算盘打得好精明呀。可你凭什么就笃定我一定会听你的?还当她是那个只会哭的受气包?天爱越想越鄙夷,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尹风轩的手会伸得那么长,连天朝皇宫里都有他的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天爱都不想理会,现在她只想安心养胎,把肚子里的孩子安全地生下来。可脑子却控制不住地思考起来。
天爱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直觉,她觉得那个撞了锦绣的宫女就是西岳的暗人,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西岳和天朝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以尹风轩的狡猾和谨慎是不会冒险找上她的。天爱不是闺阁女子,她也从不认为两个国家之间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即便是签了协议,嫁了公主联了姻,在人的野心面前这些都如一堵危墙,一推就倒。
天爱知道尹风轩既然找上了她,那便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想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可在独孤行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等于是在摸老虎的屁股。选择是那样的艰难。天爱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小腹,微微苦笑起来,孩子,你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年关近了,宫里越发忙碌起来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喜气,进进出出都乐呵呵的,连带着天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倚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打盹。
“娘娘。”有宫女轻声喊道。
天爱睁开了眼睛,“哦,都做好了吗?我看看。”她一见宫女手中捧着的东西,精神为之一振。
“是的,娘娘,奴婢都做好了,就是不知是不是娘娘要的样子。”宫女碧儿面上带着几分忐忑,娘娘要做的这个什么“抱枕”她从未见过,就不知自己做的是不是符合娘娘的要求。
“就是这样的,太棒了。”天爱捏了捏抱着,软软的,手感真好。她把一只抱枕放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抱在怀里,脸颊贴上去轻轻摩挲,真舒服呀。天爱开心极了,“碧儿,你的手可真巧。”她真诚地夸赞,自己只说了个大概的样子,这碧儿还真给她做了出来,真好。
“谢娘娘夸奖。”碧儿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很喜欢这个待人和善的娘娘呢,她为自己能为娘娘做上点事情而感到高兴。
“公主,什么事这么高兴呀?”锦绣从外面进来,见自家公主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由轻扯嘴角,眸底染上笑意。
“锦绣,看,抱枕!靠在身后可舒服啦。”天爱扬着怀里的抱枕像个孩子般炫耀着。
锦绣拿过抱枕在手里掂了掂,又捏了捏,好奇地问:“公主,这个叫抱枕吗?用什么做的呀?可真软和。”不用说这她从没见过的四方形的抱枕一定又是她家公主的发明,呵,公主就是了不起!锦绣心中充满了自豪之情。
“对呀,抱枕是枕头的一种,这里面装的是鹅毛,又柔软又暖和,这都是碧儿的功劳。”天爱眉开眼笑地说着,以后她再也不怕硬邦邦的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