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正厅里主子们端坐着正商议着什么。
“元卿、明轩你们觉得莫成歌此人如何?”夏家的当家人夏和渊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自己的儿子和侄子。
夏元卿和苏明轩对视一眼,夏元卿开口说道:“此人看似亲切温和,然城府极深,不好应付啊!”
“嗯,难得的是他倒不令人生厌,反而让人很想亲近。”苏明轩想了一个补充道。
夏和渊和主座上的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倒也怪不得‘楼外楼’有如此成就,一个小小的管家都这般人才。”他停住了话头,若有所思。
夏元卿心中一动,“爹,那小七公子岂非……”他望向自己的老爹,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夏和渊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有赞赏一闪而过,“元卿所想极是,能驱使地动莫成歌这样的人物,小七公子不简单啊!”夏和渊摸着下巴徐徐说道,他可没有因外界相传小七公子极年轻而轻看,试想能撑起“楼外楼”这么大摊子,又怎会是寻常人物?关键是此人太过神秘,查了那么久竟没有丝毫的头绪,夏家的情报网还头一回这么没用。难不成他真是那人的人?
这念头只是一闪夏和渊便否定了,不能啊,夏苏连三家好好的,行事也中规中矩,上头一直都很满意,怎么可能会动他们?
那若不是他的人?那这个小七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呢?夏和渊眉头皱下,百思不得其解。
“爷爷、姑父,小七公子会不会真的是个姑娘呢?”端坐下边的苏明轩突然出声。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都笑了。
“明轩你想媳妇了吧?”夏元卿笑得一脸促狭,把头转向主座上的老者,“京城可有不少待嫁的闺秀哦,让娘多操心,趁着外公也在,不妨把表弟的婚事定下来?”
“表哥!”一丝可疑的红爬上苏明轩如玉的脸,他懊恼着说道,“不是还有表哥吗?怎么也得表哥先成家啊。”
主座上的老者苏瑞也捋着胡子笑了,“不错,元卿所言有理,明轩是该娶上一房媳妇了,元卿啊,让你娘多留意留意啊,一定给我们明轩寻上一位好姑娘。”苏瑞打趣起了孙子。
夏元卿自然笑着应了,连夏和渊也是笑吟吟的样子。唯独苏明轩心中懊恼,他虽不是女子面薄害羞,可这么当面被人提及婚事,面上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连婷婷不就是女子吗?小七公子为何不可以是姑娘?”
而在场的三人看到他那副不自在的模样,更是哈哈大笑。笑声里冲散了刚才的凝重。“轩儿呀,连家百年基业,只是因为连战无子,只有连婷婷一个女儿,才不得不让女儿接了连家的。”言下之意就是: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怎可抛头露面做生意。“楼外楼”那么大的商号,别说是个女子,就是个男子也很难撑起。所以,小七公子绝不会是个姑娘的。传言只是传言,不可信,不可信的!
夜深了,苏明轩和夏元卿退去,厅中只余苏瑞和夏和渊。
苏瑞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上一口,才道:“和渊,竞标可有把握?”
夏和渊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爹放心,和渊心中有数。今年虽说多了个‘楼外楼’,但今年准备的银子是比往年多了三成,想来不会有多大问题。”
苏瑞嗯了一声,一手轻轻揭开杯盖,“别的还好说,瓷器和绣品苏家是一定得拿到的。”这两样可一直都是苏家的重要经营,所以一定得拿到手。
“和渊明白!”夏和渊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爹,您看‘楼外楼’?”他望向自己的老丈人。
苏瑞微微一笑,看了夏和渊一眼,“和渊,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呢?‘楼外楼’名头是很响,涉及的产业也很多,但它出现的时间太短,能有多深的根基?而我们夏苏连哪家不是屹立了百十年了?”说到这里苏瑞又抿了一口茶,“若是再过上几年情形还真不好说,但现在,‘楼外楼’还不足为惧!”苏瑞笑得如一只老狐狸。
夏和渊顿时眼睛一亮,也笑了,“爹说的极是!”顿了一下他又说,“要不要探探连家的口风?”今年竟是连家那位娇女来了京城,也不知连家打什么注意。
苏瑞沉吟了一下,方道,“也好,夏管家和古穆扬不是还有些交情?让他去吧。”停了一下,他又徐徐抬起头,“听说连战有意招婿。”
夏和渊闻言眼睛顿时睁大,“爹的意思是?”他望向老丈人,眼底带着惊喜。
苏瑞含笑点头,“元卿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若真能和连家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连婷婷入了夏家的门,那整个西北还不都是夏家的了?如此一来夏苏连三家就连成了一体,共进共退,还有谁能撼动?
这主意打得真是好啊!夏和渊心中颇为意动,连家,整个西北啊!这买卖值!
“公子您来了?”正在室中练习舞艺的红裳猛然抬头,注视着门边站立的翩翩公子,脸上都是惊喜。
“过来看看,红裳可真是勤快,难怪舞跳得那么好。”小七嘴角上扬,眼底不觉带出三分温润。
红裳笑了,眼睛亮亮,很是开心的样子,婷婷袅袅走过来引着小七进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一旁的丫鬟,“如画,还不快给公子沏茶。”然后转过头来愉悦地望着小七,“公子,红裳听得公子的教诲,每日勤加练字,您看看红裳的字是不是进步了?”
红裳递上一叠宣纸,眼巴巴地望着小七,眼含期待,那样子像极了小七曾养过的小狗。小七微微一笑,抖开手中的宣纸,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点头,“嗯,红裳进步很大呢。”
红裳又笑了,整张脸顿时生动起来。小七也笑着,赞赏地望着她。红裳虽然舞跳的好,却不识字,能在短短几月间把字写成这样已是难能可贵了。而小七向来欣赏勤奋认真的人,况且红裳活泼单纯,是个那么美好的女子。
“前些天去夏家了?”小七喝着茶漫不经心地问。
红裳点头,“夏家宴客,请了咱们温柔乡的姑娘助兴。”顿了一下像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公子,这个夏家好像很不简单啊!”
小七有些诧异,反问道:“怎么不简单了?”
红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夏家和一般的富贵人家不太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红裳却说不上来。”红裳的眼里闪着困惑。
小七看了红裳一眼,有些意外,连红裳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感觉出夏家不一般,那别人呢?
“红裳那日有没有看到夏家和苏家的少爷啊?”小七眸子一闪问道。
“看到了。”红裳点头,手托着下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夏家和苏家的少爷都长得很好看呢,可是红裳觉得吧,还是比不上公子!”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是郑重,小七不由哑然失笑,可望着红裳满脸的认真,又有些感动,真是个实诚孩子啊!小七感叹!刚想调侃她几句,却听得外面如画的声音,“秦老板好!”
秦白衣来了?小七和红裳齐齐朝门望着。
“呦,公子来了呀,白衣新得了一幅古画,正等着公子给鉴别一番呢。”秦白衣甩着帕子横了小七一眼,风情尽现,这说辞这神情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小七心下了然,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说,“哦,秦老板又得了佳作?那小七定要先睹为快。”
“公子请!”秦白衣微一扬眉。
“秦老板也请!”小七淡淡一笑,做了个手势,然后转头对红裳说:“红裳好好歇着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红裳的脸上满是失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化为一句,“那红裳等着公子啊!”一边狠狠地瞪了秦白衣一眼。
秦白衣假装没有看见,小七却觉得好笑,这个红裳,对谁都挺和善,唯独对老板秦白衣,一脸不是一脸。而奇怪的是,秦白衣这个小气巴拉的女人居然不和她计较,没有给她小鞋穿。
进了秦白衣的房间,她二话没说就展开桌上的画。小七没有看画,却是望向她,“你不会真的让我来看画的吧?”
“怎么?不行吗?”秦白衣大刺刺地往椅上一坐,斜起眼睛,一脸挑衅。
小七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行呀!怎么不行了!”她拿起桌上的画,边看边点头,“是幅好画,花了你不少银子吧?”小七抬眼看她。
这秦白衣就喜欢附庸随雅,看到好的字呀画呀的,一定得想办法买来。要她说完全没必要,字画再好,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嘿,这话是俗气了点,但过日子不就是吃喝拉撒这些俗气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