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神龙殿会议,帝宫没有几人知道。
但东家叛反的事情已经传到满城皆知,由燕州开始,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四边城池涌去。
亦不停歇,相信过不了多久,人间,甚至天下所有生灵都会知道此事。
傍晚时分,张家会堂。
“父亲什么时候出去的?”张弓长朝张家的侍卫问道。
“回少主,是响午时分。”
“响午时分出的门,到现在都没回来?父亲出去时有说什么吗?”张弓长继续问道。
侍卫想了想:“回少主,属下不知,家主走前,并未通知我们。”
张弓长一向很淡定,和他父亲一样。
是经历和家庭氛围造就他的性格。
冷静,沉着。
但今天,他总感觉怪怪的。
像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在一步步发生。
张弓长回忆了很久,才想来,这些画面在哪里见过,是十五岁那年做过的一个梦。
之所以还能记起,是因为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噩梦之一。
今天的场景,在一点一点的向那个梦逼近。
张弓长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他扶住脑门,以轻微的动作摇晃。
“少主,你……”侍卫看出了异样,上前关切问道。
“没事,我没事。”张弓长竭力的站正身子,向堂内两侧的桌椅处,跌跌撞撞跑去。
砰!
张弓长直接靠在了红木椅上,咬牙闭目,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紧紧抓住木椅两边扶手,极其大力。
“少爷……”
“不,不,不,快,快派人去找父亲,快,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知道父亲的位置。”张弓长大吼道。
侍卫被这声大吼吓到了,才要点头离开。
“少爷等等。”一人从外面快跑入内。
张弓长那股痛苦渐渐淡去,他睁开眼,看向对方。
生面孔。
“你是?”张弓长开口问道。
“铭意,老爷死士团的一员。”那人回道。
死士团是张盛秘密募集的,人数很少,但修为却不低。
此次围剿贫乐,就动用了三位死士团的人。
死士团见不得光,张弓长没有继任家主,自然不知道。
而且张盛也不希望,张弓长这么早知道隐藏在张家内部的黑暗。
“少爷,这是我的刺青。”铭意知道张弓长不可能一句话就信,所以直接亮出证明。
张弓长看着他手臂的刺青,才降下了戒备。
写的是张家的暗号。
“你来干什么?”张弓长问道。
“回少爷,我知道老爷在哪。”铭意道。
“在哪?”张弓长直接站了起来。
他现在只关心父亲的位置。
因为那个梦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想看到。
只要见到父亲,就不会有事。
“回少爷,老爷命人刺杀贫乐未成,便亲身前去,现在应该在绿瘦森林外的草原上,我刚刚已经命人去接了。”铭意道。
张弓长眉头一皱,记忆,就这样再次涌来。
“报,绿瘦森林外,发现家主尸体。”又有一人跑了进来说道。
只是这一次,没人在回他话。
大堂如死一般安静。
……
绿瘦森林外。
围了一圈的人。
都是张家的。
在中心位置。
张弓长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脚下血迹未干的尸体。
沉默了许久。
“尸体……是真的吗?”张弓长终于开口,只是问的却是很奇怪的问题。
很显然,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那位无所不能的父亲,死了。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这不很明显吗?
但在张家处事久的侍卫都明白,张弓长只是想要一句确切的答案。
一直照顾张弓长的一名侍卫走上前去,安慰道:“少爷,节哀。”
张弓长在听到这句话后,再也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
“啊!”
那只是一个梦啊,为什么会变成真的。
为什么父亲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
“是谁杀了我父亲?”张弓长大喊道。
“少爷,根据伤口的形状来看,是一击致命,而且武器应该是剑。”
死士团的一人分析道。
“一击致命,境界在我父亲之上?还用剑?是元平?”张弓长脸色极度愤恨。
“回少主,七星利是重剑,切不出如此平整的伤口。”死士团那人很确定的回道。
“凶手另有其人吗?梦云城还有谁用剑?”张弓长咬牙切齿的问道。
死士团没有再次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了。
梦云城用剑的修者是有很多,但是境界上高出家主的可只有元平。
如果不是元平的话,那也就只能排除梦云城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元平用的不是七星利。”有一名侍卫此刻想到了关键问题。
对啊,七星利是切不出这样的伤口,可是不代表元平不是凶手啊。
他一样可以用其他的剑行刺。
只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谈起元平就想到七星利,谈起七星利就想到元平。
“没错,家主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诛杀贫乐,元平身为他师傅,自然有行刺的动机。”死士团的人说道。
“元平!”张弓长狠狠的念出这个名字。
他似乎忘了,元平,曾经也是他的老师。
“少主,元平好像已经离开断崖山。”
“你说什么?”张弓长脸色阴沉。
杀了人,便跑路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张弓长问道。
“好像是昨天。”那名侍卫看向其他人确定道。
“昨天?难道之前便开始计划了?”张弓长不解的说了一句。
“回少爷,家主是今日突然下达的命令。”死士团团长道。
是巧合吗?
断崖山解散的时候,张弓长并没有去,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不管怎样,这件事和元平脱不了干系。”
老师吗?
和父亲比,他算个什么东西。
张弓长回忆起往日的岁月,那位严厉的父亲,悉心教导的一切。
他没有母亲,也没了哥哥。
只有父亲一直在陪着他
虽然对自己很严格,但父亲的心意他明白啊。
“元平,不管多久,我一定要将你头颅摘下,为父亲报仇!”
张弓长看着父亲的尸体,再次哭了起来,足足一个时辰后,才止住眼泪。
他和张盛的尸体,都是被人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