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开口便缓缓开始盘问张氏与赵公子。
“这位王姑娘正是被她的亲生母亲迷晕,卖给这个书生的。”季棠转手指向了那书生还算精致的脸怒声道。村民一脸不可置信,在他们眼中读书人都是清贵之人,断不会做这买卖人口的交易。再者,书生面容清秀,村中不乏有姑娘喜欢,又怎会去买卖良家女子?
书生在季棠指向他的那一刻,瞳孔不由缩进,自然垂直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即恢复下来。而张氏听此便开始慌乱,连连朝季棠摆手道:“不·····不是我,我可是玉娘的亲娘,我怎么会害他,大人冤枉啊,大人。”
“哦?冤枉。”季棠将指向书生的玉扇收回半开,掩面笑道:“不知各位可知,近来城南的村子里总有女子莫名失踪。”
人群中有人议论此事。半年前,城南便时不时的丢失些已婚、未婚的女子,这些姑娘大多家中富贵、喜好美色。而这些女子屋中并没有迷烟等麻醉物品的痕迹。失踪前几天,这些女子大多有这么一个特点--心情比之前好似更加欢欣。更有官府推测,应当是连环起拐卖案。官府稽查数月仍旧没有消息。
季棠见围观者大多已经想起此案,那布衣书生脸色有异,心里便更有了底气,继续说道:“这位公子怕不是本地人吧?”
书生不语,额角冒出豆大的汗水,人群中有来看热闹的来福村的人大声叫道:“大人神机妙算。赵公子正是半年前来我们村子里游学的书生。”
季棠笑了,嘲讽道:“本官不才也算的上是半个读书人,参与了这场科举考试,见到了无数丰神俊逸的文人墨客,期间虽有来长见识的落榜秀才,有随父兄观看赶场的热闹,但也没见来如此偏远的小村庄········游学的人啊?”
“哦,赵公子许是年纪尚小不知游学的规矩,那我便与你说道说道。”季棠故作理解的将赵公子的话堵住了。
“赵公子可知如今连中三元的榜首是谁?”季棠俯身问道。
那人好似早做了准备自信笑道:“沈大人高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下官不才与沈大人也算有些交情。入场之前也曾与许多才子们打过些交道其中不乏饱览群山的游学之人。他们有些走便我宛国的疆土,有些专挑负有盛名的书院、名胜古迹,不过在下却从没听说如赵公子这般,在这既无美景又无书院的偏僻小村庄里待上半年之久的人啊!”说话间那赵公子面色僵沉,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将两侧的衣摆揪得变了形。
季棠好似没看出他的不自在,有贴近了问道:“不知这位赵公子,你在这半个读书人都没有的小村子里学到了些什么?”
“大人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应当从来不用担心吃穿用度吧!”季棠不可置否,每月用度有府中开支,他确实不需担心这些。
“京中地价寸土寸金,在下出身贫寒,那里有多余的钱财住在京中,只得在城外村庄里落脚。”
“至于大人所问,为何在此停留半年之久。说来羞愧,在下凭着一腔热血来到京都想要见识一下天下读书人的风姿。怎奈藏中羞涩,腹中空空,回乡的盘缠不够晕倒在村头。幸得乡亲们的救助,才在此地安居了下来。”
这书生也算沉得住气,想到季棠手里没有证据,又怎能将他抓获,遂放下心来,有条不紊的回答。
季棠听此便开始大笑起来。不由拍手替他的临危不惧叫好,周围吃瓜,看热闹得群众一脸莫名其妙,心想这位大人莫不是魔障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了?
待季棠笑完,转而问张氏道:“王大娘,如何?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王玉娘的死是否与你有关?若你如实招来,本官便考虑饶你一命。”
张氏有些动摇,她实在有些担心,她原本没想置女儿于死地的呀。
她原本只想替儿子还了赌债,给他取上一个媳妇。
赵公子明明说是要将女儿买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呀。怎么会丢了性命呢?原想着找那书生说理多要些补偿,不料遭到他的警告,若不帮着圆谎,他为小儿子卖大女儿的事情便要暴露了。到时不说要拿不到余款给儿子还赌债娶媳妇,家里那口子必然不会放过她,一顿板子必不可少,到时候只怕在村里都待不下去。
一时间左右摇摆,不知是招还是不招,低头看看淹死的女儿,身边一脸不相信的老伴儿,收起笑容一脸正色的捕头大人,心里发虚,咬咬牙想狠心将事情讲出来:“大人饶命啊大人·····小妇人我······”
正当张氏开口招供,赵公子高声打断道:“大人,有何证据证明如你所说,是王大娘将王姑娘卖给在下?我与王姑娘不日便要成婚,又有何理由将她杀害。王大娘身为王姑娘的亲生母亲又如何当的了杀害女儿的帮凶?不知是大人为了高升强将自杀说成谋害,亦或是大人收了什么人的好处想要包庇某些人吧。”赵公子心下虽然紧张,但还算冷静的反驳,说着顺势看向还在痛哭的陈家小子。
陈家小子悲痛难以自拔,并没有出声反驳,陈家的其它亲友不干了,七嘴八舌的吵闹着,要不是二虎等人拦着,几乎就要与他打起来了。
季棠怒极反笑,指着河边草地上大片的齐齐歪向一边的杂草道:“河边这么大片杂草顺河岸方向倒去,必然不能是王姑娘自杀所置。只怕是你身体虚弱不能长时间将她腾空背起,只能靠拖拽才能将她拉动吧!”
赵公子眼眸一紧,不敢答话。
季棠不看他接着道:“王姑娘生活简朴却极爱整洁,房中角落一尘不染,物品摆放井井有条,怎会任由桌上有茶渍痕迹和糕点残渣而不收拾?”说着将在桌上的抹过的手帕递给小六儿。
小六儿文言上前,将手帕上的残渣闻了闻又尝了尝,冲季棠点了点头。
“而这桌上的糕点残渣上竟然混杂着些许蒙汗药。不若我们猜一猜这张氏房中有没有这么一包糕点呢?”
“或是我让人在药铺问一问近来有谁买过蒙汗药呢?”季棠不紧不慢的推测,眼睛在说到最后时,看了一眼早已慌乱不已瘫坐在地上的张氏。
众人见此已是了然,张氏如此慌乱,只怕她就是凶手无疑了,一时间唏嘘不已,为可怜的玉娘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