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轻点红尘过,烟消风华淡长裳。
夕阳最后的余晖渐落,一直人满为患的竹丰客栈今天却提早打了烊。
客栈内中空设计的阁楼,仅有一间尚存灯火,隐隐约约,似有佳人之影,起身换烛。
楼下两侧木梯上的薄花随着客栈窗口的微风袭来,而摇摇欲坠。
或是因竹丰客栈今日的打烊,导致门外本热热闹闹的街头今日显得特别荒凉,门外本有诸多木推车放着吊坠,带着斗笠的小商人吆喝五文一枚的小本生意,现却只有些许家户点着灯笼照着寥无人烟的夜市。
……
四个身影在灯影下闪动,打出的影子在大堂反复跳跃。
“无。”
“无。”
“无。”
“无。”
四面影子汇成了一起,除了烛火微弱煽动的轻音外,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密语。
没有多余的声音,大堂中央突然出现了四个背对背的身影——皆戴斗笠的男人。
同时,四人对望一眼后都看向了头上正靠双面木梯的一间房间。
“尔等皆知此处人走一空,竟不起疑?”屋内传来宫望舒幽幽的声音,似是嘲讽,似是怨恨,似是平静。
“你一小姑娘家,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四人中魁梧一人站出提刀指向那间屋子:“你若交出剑谱,我便放你一命。”
“你倒也不怕我回去带人搅了你这拦路匪?”宫望舒未露面,映着灯火的身影打在门上和四人对话。
“……”魁梧之人未说话,倒是身后一人从怀里摸出了三枚小刀。
转瞬之间,飞刀扎破了隔扇门的碧纱,直刺屋内人影。
屋内烛火被刀划灭,客栈一下子除了月光和他户人家的灯笼光线打入外,其他的角落瞬间变得更加黑暗。
就在同一时间,阁楼之上少女持剑而落,顺着黑暗之中出鞘,一缕寒光稍落,惨叫声从四人之中猛然爆发。
“老四!”魁梧之人猛然回头,他们本是四人背靠背前行,刚他向前几步对话,老四扔出飞刀后自然是落了单,竟然被一剑而下刺破天灵盖当场毙命!!
“看刀!”魁梧之人提刀回身,一记回首望月而出,白刀在月光下爆发杀意,直指身后落地的宫望舒。
另两人也是在短暂的黑暗之中清醒了过来,一人持剑一人持枪直指在魁梧之人身后的宫望舒。
“你不是一直想要宫阙万仞剑么?”宫望舒蹲伏的身形微微踏步旋身而上,手中剑旋转护身而上,竟是一瞬间弹开了长枪,白刃,弯刀。
三人兵器纠缠在一起猛然劈开,宫望舒原来停留的平滑地面已然被炸开成三道气旋裂隙。
身形缓缓落在三人前的木梯之上,阁楼上月光轻拂在少女脸颊上,此时的宫望舒单脚而立在木梯之上右手斜剑冷眼看着三人……以及刚才被一剑刺杀的一具尸体,那凌空一剑刺穿了老四的斗笠锋刃直入头颅,根本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真是卑鄙。”魁梧之人怒意升起恨恨道。
“那日你们四人偷袭我师娘和我,若不是师娘用命救我,我又怎会活下。”宫望舒压住心里的怒意,让自己剑心平静然后缓缓道:“如今你四人还来寻我一弱女子,被我一剑扎死,似乎也不算卑鄙呢。”
“哼,若你师娘懂些武艺,指不定我们还讨不到好处。”魁梧之人出言讥讽:“弱者当有弱者姿态,你师娘死我手上,倒也不冤哈哈哈哈。”
“你!”宫望舒心中本努力平静的剑心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右手白剑一横便飞身而来。
“来得好!”魁梧之人冷冷一笑:“老五!”
“是!”被唤做老五的人双手转着长枪向前跨步近身在魁梧之人身前,寒光四起便迎着宫望舒的剑而刺来。
“铮!”枪剑而抵,老五用枪压住宫望舒的剑狠狠砸在地面上,而宫望舒瞬即轻步点地旋身撩剑,竟以巧力抬起了长枪枪锋。
持剑之人见势不对抬手起剑便要上前,但更前的魁梧之人抬起长刀便从侧而前,封住了宫望舒剑路,抬起大刀便要斩下宫望舒的手臂!
不好!
宫望舒心中一横,她此刻剑路虽压制了枪刃,却已无法从枪剑漩涡中脱身,这魁梧之人一刀之下已然是看破了她的剑路行径!
就在一瞬之间!
“三弟五弟小心!!!”持剑之人忽然高喊一句拔剑而上。
然而来不及了,魁梧之人心中一惊将悬于头上大刀一定,而身如剑路之中的老五手中长枪已然也是如同宫望舒的剑一般退不出来了。
黑剑由上而下奋力斩下,魁梧之人的刀,持剑之人及时拔出的剑虽瞬间横在了老五头顶,但是却是一瞬间没挡住这一斩之剑势。老五长枪连右手被瞬间斩落,把大刀和剑一下子“铮”地一声脆响砸在了地上,而宫望舒也顺势从剑路漩涡中抽身而出飘然至后。
“啊啊啊啊啊啊!”老五左手拿着短枪往后踉跄几步坐在地上,右手迸溅的鲜血撒了一地。
“去!”持剑之人长剑一缩一撩竟是瞬间瓦解了黑剑势头将来者一下子逼退了几步和宫望舒并肩而立。
“啧。”魁梧之人回头封住了老五右手穴位,看着已经脸色煞白晕倒的老五,他奋力咬着牙猛然回头看着来人。
一身黑衣素装的少年露着双臂,迎着月光缓缓将黑剑收入剑鞘。
“二弟。”持剑之人语气有些沉重。
“嗯。”魁梧之人把刀换到左手然后甩了甩刚才持刀的右手。
“此人,不简单。”老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不错。”老二点点头,他到了现在都还因为刚才和老二挡下那一剑而承受部分剑势导致的右手颤动,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右手虎口,已然被震裂。
少年收剑后悄然把右手伸去背后捏了捏拳,刚才那一剑赫然便是劫风,这是他最短时间内能用出的最大杀招了,而却没能一剑斩开那持枪之人。他没有想到此二人突然反应下挡出的一刀一剑竟然让自己的斩击偏移了如此之多,以至于只能斩断长枪和那人一手。
“我很好奇,一人使刀,一人使剑,一人使暗器,一人使枪的,夺人剑谱算是个什么事儿?”少年故作雅态:“合着多学两招剑招?”
“哼,老子劫了那么多镖,抢了那么多东西,无非买卖,可用不可用,又如何?”老二拎着刀傲然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报上名来!”
“这又何必?”少年摇了摇头,右手探到清狂剑柄之上:“刚才给你留了条手,但接下来,可没那么好运了。”
宫望舒在一旁听着张玉昭这话不禁有些想笑,其实这些个话语不过是两人青山闲暇时偷看的传记书籍里主人公说的狠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