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了天明,只是今天少年起床起的很早。
看着才升起的太阳,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把衣服都给收好盘坐在窗前静静地冥想。
他正式与人比武才几次?算上和师父交手以及和黑衣人的正式决斗来看,也不过四次。
他能感受到自己武艺剑术上的进展很快。
以至于快的有些离谱。
郎青芦说到过,他现在已经能做到无意识下的使出少许的剑气,这并不存于传记之中,师父也有所提过,所谓剑气不过是自身内功与外功相适应的结果,如果说剑势是内心所存的那一专注的气势,那剑气就是表露出实质上的内外合一。
但是如此一看,内功与外功便显得过于讲究天赋,剑气,刀光,掌风,拳劲这些都是一种心与气和,气与力和的归属。这不但看重内外功修炼,更看重是否能做到所谓的“天人合一”。
再往下讲可能就要玄之又玄。
总归他张玉昭自己知道他学的太快。他真正有那所谓内功不过是一月前,就算以往偷剑学剑在不知觉情况下达到了某种意境,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之快便能将无名书中的内功和莫问剑法就如此相结合了。
而且,他的内功虽然如今不算强悍到如莫晋鹏这般地步,但是某种程度上的强度也已然达到了如陈落风等人的实力。
这已经是快太多了,他也清楚,这内功虽有所小成,但是他这份内功实在过于狂躁,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不能控制内息的运作了。
此时,他应该好好停下去思索功法上的问题。
如少林的拳法这些至刚武功很容易将自己练得经脉出问题,以至于需要易筋经这样的心法稳住。如阴险恶毒的武功很容易把自己搞得心术不正,人不人鬼不鬼。
如此一看,内外功无论多么契合自我,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负面影响。那他这无名书所载武功心法,又有什么负面作用呢?
不得而知。
但是他有直觉,当问题显露出来时就已经无药可救了。所以他必须停下继续向前。如今最好方法不过是做好每日冥想练剑的量,不得好高骛远,盲目向前,巩固住自我才是真正的求道。
……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打开房门只见师姐又回到了仿佛还在青山时的容貌,平平淡淡的衣着和素颜。
此时他才想起,在竹丰镇上的师姐似乎化了简单的妆容,也穿上平常在青山不敢穿的那种带花纹的服装。
如今要回青山,两人倒是都是黑衣素袍的,只是宫望舒黑色,他白色罢了。
两人背上包袱,也就此离开了客栈。
在买过包子后,两人走上了回青山的路途。
这一路看着路边青竹依旧,晨光缓缓洒满泥地,似也展示着又一片新生。
回头再望竹丰镇时,似也无变化似也大变化。这才几日,竟有了如隔百年一般,既陌生又熟悉。
他还能眺望到那长水之侧,芦苇丛生,隐约还能看到那块空地,蚂蚁大小的石碑伫立在那儿。
“你说,师父都把咱们逐出师门了。”宫望舒拉拉他的衣袖问道:“这回去又挨一顿批可怎么办?”
“呃……”张玉昭脸色一下子很难看:“我不知道啊,这要挨批,不都一向是我最惨吗,师姐你慌个什么?”
“总觉得咱们都会挺惨。”宫望舒认真道。
“不管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张玉昭忽然叹了口气:“总归得给师娘先立个碑戴个孝不是。”
“是啊。”宫望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此番历程如何跟师父提起。”
“我还是觉得那天我临走时师父的脸色不对……”张玉昭想起师父那时的穿着,以及神情:“总觉得师父早已知道死讯一般。”
宫望舒手上捏着小竹条反复拍打着泥土:“先回去再说吧。”
“嗯。”
两人一路小声讨论着剑术上的问题一边上山,仿佛生怕师父突然冒出来训斥两人一般,这一路,便是走了两个时辰,好在两人都准备了竹筒打水,之前买的包子也不少,竟是没有感觉到太多疲惫。
很快,在近午时时,两人到达了曾经的剑庐。
从下往上看,瀑布仍在阶梯状的石岩中流淌,仿佛在天地间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剑庐仍在瀑布一侧,只是那平常宫望舒练剑的竹筑平台在少年和师父对决时被击破,只见之下的深渊洞穴。
“这真是你和师父弄的?”宫望舒在一侧指着断开的平台问道。
“准确来说是师父弄的。”张玉昭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敢小声说道:“师姐你可不知,师父看似不像内功高手,实则整场战斗下来仅用两根手指便挡住了我的剑。”
“本来你剑术也不好。”宫望舒无情地打击道,只是话虽如此,但心中仍是惊骇不止,这内力足以震破并排绑好且层层构建的大支青竹,又岂是寻常人可做到的?莫说张玉昭,十个宫望舒绑在一起恐怕也难以做到。
当然她忽略了她的宫家心法内功偏向的并非爆发,而是精准罢了。
两人进了剑庐反复寻找却也没找到莫晋鹏的影子,这跟张玉昭离开时,其实根本就没有变化,就连剑庐门口的他和师父对坐喝茶的那桌椅板凳以及差距都没有变化。
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张玉昭自己的幻觉一般,师父根本没有出现过,若不是他张玉昭真没本事搞这么大破坏,他甚至怀疑连那场对决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想象的。
“看。”宫望舒指着内堂里。
俨然有一灵台,上写“爱妻荻萩灵位”。
“这是师娘的灵台。”张玉昭看着灵位前设有香炉,只是香火已灭。
“师父给师娘立的灵位。”宫望舒默默从前抽出三支檀香。
“师姐和县令谈话时可有问过师娘遗体何在?”少年从柴房拿出打火石问道。
“问过,只是县令说师娘遗体本是他们收去,只是当天便被人偷走了。”宫望舒闭着双眸:“想是师父所为。也只有师父能如此。”
“但是师父本可大大方方进县衙要才是。”少年点燃了香火,随后和宫望舒一同磕头后插入香炉中。
“这件事,师父不应该很早知晓。既然知晓,又何必不救出我和师娘呢?”宫望舒心痛地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是感觉不对劲。”
“……”少年起身看着灵台怔怔出神。
师姐说的对,很多事情都没法儿解释清楚。但是眼下似乎没有太多的线索。
“这是留书?”忽然,宫望舒从灵位后发现一封留书。
打开一看俨然就是师父的字迹。
“问剑之道,非练非学,在乎过往。”
“有缘再见。”
……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