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昭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紧绷的身体却不知如何动作,如果背后真有这么一个“人”。他不出招,那他又如何应招?
他所学莫问剑法以及无名拳法和脚踏七星步法大多建立在有敌人之上而动,这一举一动皆在对方计算之中又该如何出招?
他冷静了下来,他闭上了双目,想象着他便是背靠身后的敌人,此时他仿佛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靠着自己。
我该如何杀了自己?
他脑中有了大胆的设想,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用短刀,从后横起刀发力刺入目标的后腰。
那如何察觉?
他听到风声,渐渐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肌肤逐渐能感受到了沙尘打在身上的感觉。
如果双手背后有风感,那便是此人已经抬起了手,如果后脖颈部有风感,那便是那人低下了头。毕竟,那人与自己背靠背,他一定程度上给自己挡了风尘。
很快,如他所想,他左手手臂有了风感,这是他抬起了右手的示意。
他后脖有了风感,那就是此人正弯身,右手拔出刀刃的意思。
那这一刀,大致不是要腰斩他,而是直接斩头!
张玉昭忽然右手反手握剑左脚猛踏前方,腰部发力回身斩去。
果不其然,一声剑鸣以及微微的腕部颤抖后,后方消失了一个身影。
“呼。”张玉昭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猛然踏地飞去空中。
他不会轻功,这般猛然跃起是平常人无法模仿的,哪怕是习武之人,也不会想到用内息强跃于空中的这般愚笨之举。所以这般跃起,就算那人瞬间收功转入他背后,也决不可能模仿。
这一转竟是没有人?!
往下俯视,竟也没有人影。
但是他能看到有一阵龙卷的微风在自己下面。
“前次敌人好歹是个人。”张玉昭心里骂娘,虽然不确定,但是他好像能看到风中有一黑色的实体。
“这次是阵风?!”他猛然在空中起剑,高举的清狂黑色剑身之上泛着不可见的日光,随着身体下坠,他直接集中精神进入无人之境,发出一剑劫风!
这猛然一剑而下,下方龙卷的微风忽然急骤了起来,忽然扩大的外围似如刀锋,仿佛有人迎着他的剑反复旋转双刀,竟在空中和清狂对峙发出一声声“叮叮叮”得打铁声,硬生生把劫风剑势一刀刀全数化解,少年身上唰唰被飓风挂出几条血痕,随后接着风势猛然踏出才从如刀的风卷中脱身而出。
落地后他随后又向后再跃几次,与那龙卷拉开足够长的距离。
看了看清狂剑身并无损伤他才放心起身观察着。
这飓风中果然有一实体,想必之前与自己背靠而立的“人”就是它,只是不知是人还是一块石头。他不确定,但很显然只凭劫风的剑势并不能直接打进飓风中心几种要害。
这可不是世间所能见,哪怕是来个高手如莫晋鹏这般他也能周旋几下,这干脆弄了个风暴给自己做对手,这怎接招又怎问话?
他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龙卷便开始了攻势,这刀刀横来竟如刀阵一般刮来,他张玉昭一剑,可对方似有无数刀刃。
连连快速地接了几道风刃,他便招架不住只得再退。
进入那般无敌无我之境才可使出最大化的劫风剑,但是他虽然能自由进入那种完美的剑心状态使出最完美的劫风,但是他很快就被推出了这种境界状态。
就像一叶扁舟卷进漩涡中,他只能把握那瞬间的方向,但很快就会被推出去,或者被卷进来,反倒伤了经脉。
劫风这种极其凶猛的剑法,不过那一瞬间的剑势而已,他自己知道,这种剑法若要使出不过伤击伤人。他才十六岁,他这一剑连陈落风这种人都只能勉强中的勉强才挡得住,剑势虽强,但是他自己的经脉却也受不了这般发力。
一边思索着方法一边连续接了几刀他节节败退。
这种迎战苍天之事,虽豪气,却不是如今的他能做的。他忽然想到一人应该可以接下这万千刀刃。
青龙,玲珑刀。
那瞬间斩出七刀的刀法,他没有。正如陈落风所说,他人的剑以快,诡为主,也正因如此才能叫剑,而他张玉昭的剑根本是慢的不行,如若追求一剑破万法,不如练刀之凶狠霸道。
如果像莫晋鹏估计也可破此风刃,风刃虽快,却不如那一剑纳川,那一剑之下的数千剑气,绝非眼前万千刀刃可比。
忽然他想到一个方法。
能进入那种无我之境,只能使出一剑。那没关系,多进几次就好了。
忽地他身形一动开始绕着飓风疾跑,与其说疾跑不如说是在半跳跃,而所用身法,便是脚踏七星,只是脚踏七星不过七步,而他一直调整内息使用,反而一直以飓风为中心进行高速移动,这层层刀风竟是追不到他,本就奇诡的身法配上如此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而张玉昭也在不间断使用脚踏七星时他有些脑子晕晕的,以至于都快要撞去刀风之上。
索性哪儿都是这飓风的刀刃,那他也就随心而斩而刺了。
每一剑他都进入那般心境使出劫风,不过每一剑劫风都不再追寻一剑斩到底的法子,而是每一剑都发力收力发力收力反复进入退出那般境界,每一剑斩出都没有劫风的全力,但每一剑都有一定势不可挡地效果,如果说那全力劫风能让飓风消耗数十刀来挡住,那这每一剑要耗它三四次旋转刀风阻挡。
如此一来,他每走一步便随心一斩,一斩就退接着走。
数十剑过去,他俨然绕着龙卷之风走了三圈左右。虽飓风有些渐渐吃力,而他其实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飓风已经快散了,他能感受得到。
如此一来。
他忽然右脚猛刹,身体跟着滑出数丈而去,倒像是甩飞了一般,但是他左脚一直跟着,再飞出同时双手在胸前横起。
他抬起头目光锁定了快要溃散的飓风中央。
这是他在看到宫望舒那一剑宫家剑法所得出的一个设想。他没法跟宫望舒那般精密地控制内劲外出使剑尖仿佛延伸一般,他只能用身形足够的快将剑拉到对方身前。
还没停下的身形猛然踏出,他并非跃起,而是化作剑刃扬长而去。
直指飓风中心。
仿佛一道光芒转瞬即逝,他化作了一道剑光而去,停住之时已然到了飓风之后。
要是有人在此一定会看成这黑色的清狂剑仿佛从他出剑延伸到了落地之处这段数丈距离。
他在那一瞬间再次完美得进入了那无敌无我状态,但这一剑便不再如劫风一般伤及筋骨发动的必杀一剑,而是完全加持在速度之上。
如果说劫风是殊死一搏发出的势如破竹,那这一剑就是游刃有余的一闪腰斩。
这一剑,竟是把这已然将破未破的飓风完全冲散!只见裸露在外的不过一块高石岩。
“此剑,名为破竹。”他大笑着转身面对着石岩,将剑收于左肩。
“这一剑,便名为风行!”
那石岩把身边所溃散的飓风勉强合作一道疾风宛若长刀从头斩下,其刀势,竟是堪比劫风!不,它这道疾风刀斩,就是照着少年那一剑劫风学来的!
而少年并不为所动,身形跟着剑身斩击而旋转,这向前两步的距离隔空对着石岩以及那从他这里学来的劫风便是斩出一剑云剑式。
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身下竟是被旋转之力在地面上旋出四条裂痕,随着剑落,一道像模像样的龙卷飓风便扬长而去直击那道斩来的疾风。
果不其然,结果便和张玉昭一开始以劫风对上龙卷飓风的刀风一般。劫风那般势头根本承受不住龙卷飓风的层层削弱,这一道疾风斩下和那一道龙卷飓风相碰撞没过几刻便被全数瓦解,这龙卷飓风直击石岩,瞬间把石岩刮成碎石散开了。
气聚丹田,经年不朽;
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手中剑的两面。
此战无敌无我,硬要说个明白的话,
与天斗,不如说我战与我!
飓风消散,少年大口喘着粗气半蹲着把颤抖的剑收回剑鞘,看着还在因为连续使用这无我状态不断出剑而止不住颤抖的手臂,竟有些无奈又喜悦。
无奈在他根本无法完全沉浸在这种状态中保持出剑,而喜悦又在他之前所感觉到的是对的,他可以使用剑气却无法做到那种一剑剑气斩开江河的地步,说到底他这短短的稍许剑气如微风一般,稍加抵御就会被打散。但是如果以旋转之力斩出的话便化作一阵阵飓风飞舞向前斩去,做到如这龙卷之风的地步的话,每一点点的剑气便如那小刀刀风一般,足以瓦解这一剑之威。
有些雀跃的他顾不上身体的耗损,连爬带滚得到那一堆碎石前捡起了一块发光的石头。上面写道“其疾如风”。
就在愕然不懂之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和尚,这和尚通体发着淡光,倒也没如他所想那般见面就一句阿弥陀佛,而是只是负手淡淡得看着他。
“你所学之书里,皆是魔道。”和尚嘴没有动,但是声音已然通过这界断尘离的梵唱缓缓传出。
“若一味追寻书中所载,恐成修罗。”
“……”
后续少年并未听清便被打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