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终不到一起,又何必去招惹对方?
“小姐,你去哪?”
李逢容望了一眼身后伴着自己的丫鬟毛豆,依旧往外走:“出去走走,别跟着我。”
身为士族女子,总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珺阳王,她却要嫁于他当王妃,真是可笑。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世繁华的紧,倒是看上去毫无落脚之地。
京城之中,有一隅桃花林,只不过偏小,不过方寸之地,占地一亩以算多,只不过胜在宁静,晚中去散步,偶得一份清闲。
李逢容是极极喜欢这块地的,不顺心时,便会到这块地来。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小槽春酒滴珠红。莫匆匆。满金钟。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晚间有人抚琴,琴声悠扬,倒是好听。
李逢容喜欢的紧,偷借着月光顺着琴声走去。
这位抚琴公子一副好相貌,俊秀清朗,最好看的要数这双手了,无多余赘肉,骨节分明,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白皙。
“公子琴声悠扬,婉转动听,好一首江城子。”李逢容浅浅笑到,眉目之间全是温柔,好看的眉眼总算舒展开。
那位如琢如磨的公子怕是没有料到有人,李逢容一出声,倒是将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作为礼貌的对着李逢容微微行了一礼:“可是扰到小姐了?”
李逢容连连摆手:“不,不,我只觉公子琴声好听,真心欣赏而已。”
那公子低下头,似乎笑了:“真的吗?你是第一个夸我琴声好听的人。”
“怎么会呢?若我有此般琴艺,也不至于被父亲天天逼着练了。”李逢容的眼睛生的好看至极,虽是那种圆圆的轮廓,可是眼尾上挑,多了一分媚气,配上一张小巴掌脸,相得益彰,极为好看。
“敢问姑娘名讳?”这公子的声音倒与他的琴声有的一拼,真是好听。
李逢容从小在闺阁之中长大,还真没见过聊了几句便问其名讳的,突然间有些愣住。
“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不打紧。小女子姓李,名逢容。”李逢容鬼使神差的,边说出自己的名讳边在那摆手,后又反应过来,揣手端站。
那公子看见这副模样,笑了一声,将琴一收,对李逢容说到:“在下姓徐,名瑞,字暮重。”
李逢容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下跪欲行大礼:“民女参见逸稟王!”
徐暮重连忙虚扶了一把李逢容,半开玩笑作态:“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本来偷溜出府,就是想尝尝人间滋味,被你这样一行礼,啧。”
李逢容从小养于闺阁,关于这些公子王爷都是听父母说起,这般一看,倒是不同。
“天色不早了,你家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徐暮重问道。
李逢容连连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书令府,对着徐暮重笑笑:“不用了,我家就在那边。”
看着李逢容所指方向,徐暮重脸上的笑容隐去了些:“你是中书令的女儿?”
李逢容点点头。
“如此这般,那本王也不好出面,小姐一人小心。”徐暮重这般,倒像是一个王爷了,嘴中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逢容,你还能在母亲身边呆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就是珺阳王妃了。”
李逢容躺在自己李夫人怀中,头顶是一片黑暗。
“娘…我不想嫁……”李夫人听见,心头绞痛,自己的女儿不过十六,就要嫁于一个未曾见面的男人,值得吗?
“我的好女儿,娘也舍不得你啊……可惜,皇上赐婚,不得不从啊……”
“那娘您能给我讲讲,珺阳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李逢容看着自己母亲暗自垂泪,强行振作,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
李夫人还未答口,中书令走了进来,回应了李逢容的话:“珺阳王年过弱冠有一,年轻有为,先帝七子,未有妾室。”
李逢容看见中书令,连忙坐起身来,对着中书令行礼:“父亲。”
“孩儿,为了李家,你纵然有再多不愿不甘也没有办法。”
“女儿知道。”
她知道啊,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是嫁于王权贵族,就是入宫为妃,她没有选择与自己相伴一生的那个人,更没有爱的权利;她不能争风吃醋,不能遵从本心,不能按自己意愿形式,从小便是依规依据,在小小的中书令府中,做一只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现在也只不过是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这么多年了,你也要嫁人了,也记不起我了吧?”想起当年在雪地中给自己送披风的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儿,梳着辫子,言笑晏晏,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如今长大了,及笈了,却要嫁于自己的七哥为妻。
回到自己的王府,徐暮重手中拿着一件款式老旧的女士披风发呆,他觉得,李逢容定是记不得自己了,毕竟自己在见她第一面时,也没有人出来面前这个满面愁容的女孩儿是她,当听说她姓李,他便有过几分期待,可是在确认了她就是那个给自己递披风的人时,又觉得伤心,明明自己也满弱冠之年了,可惜皇长兄硬是要按照长幼之序,他仅仅只比七哥小了半岁,却失去了一生挚爱。
”小姐,你又要跑哪里去啊?上次奴婢放您出去已经被老爷打了一顿了!“看着李逢容笨拙的爬墙,毛豆着急的团团转,可惜这位被评为优雅端庄榜首的名媛,现在正在爬墙,还对着毛豆使眼色:”毛豆,我就出去一会会儿,马上,一炷香就回来了!“
说完,李逢容终于给爬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与吃食应有尽有,可是李逢容无暇顾及其他,直奔那块桃花林。
桃花林如往常一般冷清,比起前几天晚上李逢容出来遇见了徐暮重,几乎就没有在这碰见过活人,今日也是这般,可是李逢容并不享受这份清静,她是来找徐暮重的。
可惜,今日徐暮重似乎不在。
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了雨珠,看来是这几天都未曾来过。
李逢容眼里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即将落下,黯然神伤,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回走去,又听见一声长息,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嘶..............你是来找我的吗?“李逢容惊住,开心的露出一个释放天性的笑容,有了些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鲜活气息。
她连忙转过身去,看见了穿着一袭青衣便服的徐暮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嘴竟然跑过了脑子:“王爷,我们是不是原来见过,我还给了你一件披风?”
徐暮重听见此话不仅没有进入李逢容所想的懵圈状态,反而轻笑,好听的声音软软绵绵的流进李逢容耳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