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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三个月后,罗洪刚果然官复原职。蔡宝明、穆少华、靳义、顾平等人在小山苑酒家为罗洪刚庆贺。自从厉坚反对大吃大喝,规定中午不准喝酒后,江南市的官儿们就避开闹市区,都把目光瞄准郊外。郊外的环境幽静,景色又好,他们趋之若鹜。一时,郊外的酒店便像春笋一样地冒了出来。

罗洪刚坐在圆桌朝南中央的位置,蔡宝明、穆少华、靳义等人众星捧月似的坐在他的左右,顾平与其他几个副局长、副书记团团围坐,刚好一桌。

罗洪刚满脸生辉,他扫了大家一眼,端起酒杯说:"这段时间我做书记,当了个甩手老板。但你们的功作都干得不错,大家辛苦了。来,我敬大家一杯!"他嘴上说敬大家一杯,但他连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把酒杯往桌上轻轻地顿了两顿,张嘴就把一杯酒干了。蔡宝明、穆少华他们却全都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蔡宝明说:"这些日子我们仍在罗局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有成绩也是我们建设局的成绩,大家说是不是?"大家都说:"对,干好工作是应该的。我们建设局什么时候会落在后面?"如今的人拍马屁的工夫就像练武功一样,越练越精湛,练得都炉火纯青了。蔡宝明不说有了成绩是罗洪刚的成绩,这样说就太俗了。他说建设局的成绩就不一样了,这样显得更加冠冕堂皇。罗洪刚是建设局的一把手,罗洪刚就是建设局,建设局就是罗洪刚。说建设局的成绩就是说罗洪刚的成绩,说建设局不落后于人就是说罗洪刚不落后于人。罗洪刚听了心里很是受用,频频点头说:"唔,好!好!"

紧接着,蔡宝明、穆少华、靳义、顾平等人轮番向罗洪刚敬酒。罗洪刚酒量大,也很豪爽,来者不拒,一连干了好几杯五粮液,仍脸不改色。喝到高兴之时,他才想到他的官复原职还没告诉老婆,便掏出手机给周萌打电话:"小萌,老厉今天把帽儿还给我了。对,今天发的文。老厉能不把帽儿还给我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哦,其他的人还没有,我表现好呀!我在小山苑酒家,少喝点?你放心,我不会喝醉的。好,挂了。"

这顿酒,直到罗洪刚喝得舌头有点大了才散去。

黄梅莉拿了一份《江州日报》兴冲冲地敲开了罗洪刚办公室的门。一进门,她就扬起手中的报纸,对罗洪刚欢快地说:"罗局,我们建设局又上报纸了,这次是地区的报纸呀!"

自从潘大海下台,黄梅莉就被罗洪刚发配到行政后勤科,她一直夹紧尾巴做人。她知道没人宠她了,幸好她的人缘不错。她是个很会做人的女人,长得娇小玲珑,逢人三分笑,嘴巴又甜。不管在路上还是上班,每一次碰见同事,人家还没开口,她离人家还有七八步远时就甜甜地打招呼了。以前在局里,人人都知道她是潘大海的情人,但人们对她并不反感。现在社会开放了,这种事情人们早司空见惯了。她28岁了还没结婚,天马行空独往独来。黄梅莉被罗洪刚赶出局办公室时,许多人还同情过她呢。

今天,黄梅莉一反往常的谨慎,她好像又回到了潘大海的时代。她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地走在走廊里,脸上又挂着以前人家常见到的笑容。她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从容,那"咯笃咯笃"的脚步声跟以前她走进潘大海办公室时一模一样,她走进了罗洪刚的办公室。

罗洪刚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淡淡地说:"哦,是吗?"黄梅莉紧走几步,隔着办公桌,恭恭敬敬地把报纸用双手递给了罗洪刚。罗洪刚的眼睛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报纸,这是一篇通讯,还上了《江州日报》的头版头条。报社还为这篇通讯加了编者按,把罗洪刚说成是实践"三个代表"与时俱进的先进人物。罗洪刚先前的脸是绷紧的。慢慢地,他脸上的肌肉一点点地放松,嘴角两边的弧线也一点点向外扩展,就像是石块投入平静的河中那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他的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随即发出了一串得意至极的笑声。

罗洪刚看看文章的署名是茉莉,说:"这个茉莉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她没来采访我呀?"

黄梅莉"咯咯"地笑出声来:"茉莉就是本小姐呀!"

罗洪刚一脸的惊讶:"你?"他又一拍大腿说,"对,我应该想到是你写的。不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要把这份报纸拿给我看呢?而且这茉莉的莉就是你黄梅莉的莉。黄梅莉,你是真人不露相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写文章?"

黄梅莉瞟了一眼罗洪刚,这眼神分明在说:"你真是个大傻瓜。以前我用得着这么劳心费神地写这什么狗屁文章?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去一趟美容院呢!可如今在你的屋檐下,我得吃饭呀!本小姐岂是个心甘尽愿被你打入冷宫的人?幸亏自己还有一点才气,写篇文章来邀功。看你这副样子,总不会让我失望吧?"黄梅莉心里这样想,从舌尖上轻轻吐出的话是:"罗局,不是我会写文章,而是您工作做得好,我照实写了罢了。当然,文采嘛还是有一点的。"

罗洪刚望着面前婷婷玉立的黄梅莉,他发现这女人驻颜有术。这几年她怎么一点也没变样子,快30了吧?她还是明眸皓齿像个20出头的女孩,难怪潘大海会喜欢她。黄梅莉穿的是高跟鞋,穿高跟鞋能让身体挺拔。她见罗洪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又挺了挺身。她的两个高耸的乳房就更挺了,把罗洪刚的目光又拉长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仿佛缩短了许多。

黄梅莉嗲嗲地说:"罗局,您干吗这样看着我?"

罗洪刚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说:"哦,小黄,请坐!"

黄梅莉大大方方地在罗洪刚对面坐定,一双美目不停地在罗洪刚的脸上溜来溜去。

罗洪刚打了个哈哈说:"小黄,你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说明你还是有才能的。我罗洪刚不是武大郎开店的人,只用比自己矮的人,有才能的人我总会让他们有地方发挥的。"

黄梅莉听了这句话很开心,她说:"罗局,我先谢谢您的关照!我想我也不会让您失望的,我走啦!"说着,她站起身袅袅娜娜地走了,临到门口还冲罗洪刚回眸一笑。

罗洪刚看着黄梅莉苗条的背影发楞。她的腰很细,臀部很丰满。她走路的姿势也很美,像风摆杨柳一样。在"咯笃咯笃"的脚步声中,那翘翘的俏臀忽左忽右地摆动,实在令人遐想不已。而她那回眸的一笑,又令罗洪刚心里一荡。

罗洪刚说话果然算数。不出三天,黄梅莉就当上了宣传科科长。任命的文件发到建设局各个科室与下属单位,下面的人私下议论纷纷:"这黄梅莉果真有两下子,潘大海在位时,她是红人;现在她又东山再起,一张好脸蛋就是资本呀!""别乱说,她是靠本事上来的,她能写一手好文章,这个位置没点本事是镇不住人的!""她有本事恐怕是真的,但罗局看上她的脸蛋恐怕也是真的!""你小心舌头,最好别让罗局听见,不然有你好看的!""我一个小科员,最底层的一个,他能把我怎么样?"

自从潘大海出事之后,黄梅莉把与潘大海家毗邻的房子卖了,重新在富康苑买了一套公寓房。她一个人住着一百几十平米的大房子,并不觉得孤单寂寞,她是个很会生活又很会调节自己的女人。

这天是星期天,黄梅莉在宽大的阳台上给一盆君子兰浇水。她看着水壶里喷洒出来的长长的水丝发愣,她仿佛看到了穿着睡衣的罗洪刚在浇花,她灿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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