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再次被拉下车，是在从清水坪去杜李的路上，这里的口号声喊得更响了。
刘明海见成子迷茫地四下张望，大声对成子说：“我帮你看着，你不管，你闭上眼睛！”
很多人围了过来，好多民兵在奋力阻挡，极力维护着现场的秩序。他们是从周边各区抽调过来的民兵，没有杜李的。杜李的民兵还没有组织起来。
一个成子和刘明海都不认识的妇女挤了进来，对成子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活该千刀万剐！呸！”
这人想朝成子吐口水，被袁法警和刘明海推开了，袁法警也想维护成子的最后的尊严。
刘喜云来了，就在这妇女后面，刘喜云喊了两声“成子”，成子睁开了眼睛，刘明海让法警和成子停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给刘喜豆让开了道，很快刘喜豆就过来了。刘明海拍了拍成子的脸，袁法警支起了成子的脖子。其他法警齐声吼叫，人群一下子停止了拥挤。
“你给我记着！”
刘喜豆捧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腹部，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的打了成子两个耳光。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一片寂静。
刘明海明白，这是他们事先的约定。他扶着成子说道：“成子！我们走！”
成子笑了，开心的笑了。其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无端的猜测平添了许多愤怒，“杀死他！杀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此起彼伏。袁法警没看懂，愣头愣脑地跟在成子后边。
一个人挡在路上，这人经常出门化缘，在整个清水坪，包括下边的乡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认识，大家都叫她“王大娭毑”。
王大娭毑让刘明海停下，对成子说：“不要急，把心放宽，就这么回事！不痛，孩儿！不痛。”
王大娭毑捧着成子的脸笑了，慈祥地笑了。
有一次，王大娭毑昏倒在路边，是成子冒着雨背她回家的。那时候成子还很小，背一个大人实在是很费力。所以，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传，王大娭毑始终认为成子一定是个好人，不可能是坏人。
枪响了，在刘明海的喊声中响的，他在喊：“成子！莫怪！莫怪别人！”
枪声过后站在不远处的刘明海得到袁法警的同意后，跑过去。
刘明海抱着成子的头，说道：“成子！放心走吧！走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成子听不清刘明海在说什么，他甚至认不得这人了。成子听到有人在敲木鱼，咚咚作响。他不知道是谁在敲，他只知道自己到了一颗叶子都掉光的梧桐树上，一只麻雀也停在上面。成子看到了池塘那边的土砖茅草房，从茅草房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男人，抑或是个女人；是个小孩，抑或是个老人。
一阵风吹来，麻雀飞走了，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有个人坐在茅屋前叫自己过去，那人告诉成子：“你回家了，欢迎回家！”
“他们还能看得见我们吗？”成子问道。
“看得见的，每年都有那么几天，他们能看见我们。”
“是吗？”
“是的，你睡吧！怪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