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两人都没发现正以一种多么优美的姿态对视着。
凉夕“噗嗤”一笑,打破了这番安静。
“你的名字好生奇怪!你叫‘棋’吗?”凉夕俏皮一笑。
棋少摇了摇头,连带着折扇轻轻摇晃,白色的流苏在空中摆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凉夕“咦”了一声,专注起他扇坠上的白色流苏来,像是浅浅的云影,薄薄的一层,淡淡的烟霭气息。
卷门外传来一阵嗤笑声,恰好尺度地打破这里的安静,“他呀!不过是多些许的风流韵事,才得了这个好名号!”
来人是雨罗,她迈着小巧的步子款款而行,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姿态。不知怎的,凉夕忽的就想起了那个一向近乎冷漠的的女子,雨世,她的步履也是这般好看,但多了一些讲究,更显得婉柔姿态,好似许久未见了呢。
雨世站到棋少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话确实冲着凉夕讲的,“姑娘你是不知,我们这位棋少爷嗜棋如命,上次没人与他下棋,他一时兴起,就拿自己的左手与右手下,还像模像样地下了棋注,说哪只手输了,就罚一晚上不许吃饭呢。结果啊,右手输了,到晚上的时候,侍女云景端了饭去,好死赖活地求他吃些,他还犟着说自己输了,竟是不肯吃饭了哪!”
雨罗讲的绘声绘色,面上的表情也是幽默之极,凉夕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了,生自含朱的小巧嘴唇愣是勾出笑意,又生生拿青葱浮脂的玉手半掩半盖了,眉目弯弯,两颊也浮上红云,灿若朝霞,好一副惹人欣喜的小女子情态。
忽的,凉夕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么,棋......棋少爷是何名讳呀?”
雨罗没有接话,看向棋少,棋少似乎思忖了一番,才微微启唇应答:“凉夕叫我月楼就好。”
他的声音轻淡脆脆,就好像是春天里新生的嫩笋“倏”地一声从土里冒出来,一种破土而出的新生,让人心生开阔。
他的名字也很好听,泛着浅浅的光泽,是晴空碧云间一道柔光,纵使是黑夜,也有淡淡的馨香......
思绪翻飞间,凉夕又想起那天夜里在假山上遇见的男子,他浑身上下着色黑暗,整个人就像是要融化在那幽深的夜色里,只要想起他,只觉得唯有那泛银光的玉笙才是让人深刻的,他和他,他们俩,是多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
“姑娘?”水晴的低唤声传来,凉夕在遐思中一震。回过头抱歉地笑笑,急忙请月楼和雨罗坐到石凳上。
月楼掀开袍子坐下,雨罗却依旧站着,笑吟吟地推说自己有事,暂行离开了。只剩下凉夕坐在月楼对面,水晴是不能坐也不会坐的,凉夕不觉有些拘谨,两只手不知往哪儿放。毕竟这样的场景在来到长绝山庄之前,是想都没想到过的。
月楼见凉夕没有说话,似乎是有些拘谨的模样,恬淡地笑了笑:“凉夕可会对弈?”
凉夕听到他说话,立马来了精神,抬起头一副思忖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笑容,却装出一派深沉模样,可爱之极,“会是会的......”
月楼听到凉夕说会,立马“啪”地一声收了折扇,“水晴!”
水晴立刻会意,往侧室里端出一盒棋匣子,这棋匣造工也是十分精致,茜草细密地交织,上边还勾着蒲草,凉夕脸上露出讪讪的神色。月楼看见,不由得心中暗自犹疑。
不过,没过多久,月楼就知道了,为什么凉夕的脸上会出现这种微妙的神情。
“啊啊啊——不行不行!这步棋我要重新来过!”凉夕半伸着身子,耷拉在棋盘上,手上还举着一颗白棋,高高地举着。而另一边一向风度翩翩的月楼此时也毫无形象可言,他也是半伸着身子,一副非拦着凉夕不可的架势。
水晴在一旁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两个在她心中钟灵俊秀的妙人,此时是如此的......
凉夕笑得两靥生花,粉嫩的双颊艳色欲滴。月楼凝神,终于疲了似的颓坐下,脸上挂着春光般的笑容。
男人与女子间的笑容,实在是差别太大了,女子的笑靥浅淡似九秋之菊,淡淡的温馨沁入心脾,历久弥新。而男子的笑容却是难见的,好像是乌云里一缕破出的光芒,千军万马之势攻占心房,永生难忘。
凉夕仍是不悦地嘟着嘴,“让我十个子嘛!”
月楼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直捧着肚子,水晴适时地奉上一盏薄茶,茶气氤氲,也终究是忍不住要插话了,“姑娘,棋少爷先前已经让了你五个子了......”
言语中有一丝丝埋怨的意味,而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妥,连连拿笑容掩盖了过去。
可就是在那一瞬间,凉夕似乎在墙角看见一块灰色的衣角,一掠而过,一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在心间蔓延,凉夕不禁止住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