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奚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表少爷,凉夕。”是徽娘的声音,虽然已经是低低的语调了,但在安静的回廊里还是清晰可见的。
“徽娘,你回来啦?那边宴席结束了啊?”凉夕见是徽娘,越过宋奚祈,走到她身前。
徽娘先向宋奚祈屈身,算是见礼了,最后才看向凉夕,嗔怪道:“哪有这么早结束的!那边宴席还继续着呢,就你偷懒溜走了不说。”
“徽娘,凉夕这年纪自然是坐不住的,连我也不是偷溜出来了?”宋奚祈上前,谦谦有礼,笑容暖暖,“我先回前厅看看,出来许久还不曾打声招呼呢,就先不陪徽娘和凉夕了。”
徽娘连声应了,见宋奚祈衣角消失在走道后,才一脸不满,“表少爷一派风雅,你却怎么越发毛躁起来,比起先前怎么还野了?”
凉夕一噎,讨好谄媚道:“好啦好啦,徽娘,再改过来不就是了,我会改的......”
或许是在山林里呆的久了吧,那种自由真的是让人留恋,任是天下至柔之水也没自由到这般地步吧?一回韩府,又要变回了那个闺中小姐了吗?
徽娘神色一紧,凉夕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黯然的神色?其实洒脱也没什么不好,自己不也曾经是江湖儿女嘛,可是毕竟凉夕还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会失了分寸,应该管着。话锋一转,“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儿个有个事要和你说说。”
凉夕面露好奇,见话题得以转开,如逢大赦,赶紧发问,“什么事啊?”
“良娣听说了你平安回来的事,想要接你和玉珞去太**里小叙,太子殿下宠爱良娣,也应允了,方才还遣了内侍传召呢。”
“要去太**里啊?那太**是在皇宫里的了?”凉夕面色担忧,似乎是对皇宫这地方有一丝畏惧,“可是,我要怎么做才不出错?”
徽娘安慰地笑笑,“不过是去见上一面,太子公事繁重,许是见不到的,你也就是去见见你玉璎姐姐,何况还有玉珞陪着呢,玉珞和玉璎是亲生姊妹,亲近许多,你在一旁答应着就行。”
凉夕这才放心一些,柔和地笑了笑,“那是宫里的车子来接喽?”
徽娘点头,一刮凉夕的小鼻子,“那是自然,不仅有宫车来接,还特意给你和玉珞送了宫衣来呢,那上面的淡淡清香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香气十分好闻。”
凉夕不由得一愣,宫衣?
“徽娘,那上边的香气真的十分好闻?是不是像青草一样的,淡淡的,并不是特别浓郁?”
徽娘有些惊愕于她猜得如此之准,“你怎么知道?”
凉夕一时却回答不来了,想起水晴说江服玦接手家业,貌似还承了皇商,为宫里的娘娘制宫衣来着......
“我猜的,”凉夕随口拿话掩过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徽娘扯谎呢,“宫里的娘娘都是爱附庸风雅的吧,现在不是时兴清瘦淡雅的嘛,要是脂粉气太重,又怎么会引来娘娘们的追捧呢?”
徽娘不禁点头赞同,只是凉夕这一月多不见,忽然就好像长了见识啊,应该是时候找个机会问问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凉夕跟着徽娘回了扶风阁,徽娘亲自帮凉夕换了亵衣,捧着凉夕原先从谷中穿回来的衣服,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春日里的青草香气,“凉夕,这衣裳你还要吗?我看着袖口的地方有点扯破了。”
凉夕原已躺下,听到徽娘说话,急急坐起来,“别扔了它!”
徽娘拿着衣服的手一顿,“这口子不免大了点,缝补回去也难看了......”
“别,就留着它吧,”凉夕咬唇想了一会儿,“这料子我喜欢地很,留着看看也好。”
徽娘讷讷地点了点头,双手抚摸着衣服上的缎子,确实是上好的料子,摸起来柔滑细腻,这是,宫纱?
可是,凉夕怎么会穿了一身宫纱回来?
徽娘迟疑着捧着衣服走了,凉夕这才缓缓地躺回床榻上,双眼直溜溜得盯着粉白的床帘,忽的想念起槐荫别院那一帘葱绿绘草虫的床帐来,恍惚间渐渐地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