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仪见过殿下,见过姐姐。”
韩玉璎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凌珺致扶着她坐下,“你不是在静养?”
郑淑仪也没回答,见凌珺致没有叫自己起来,径自站了起来,推开上次见凉夕还咄咄逼人的竹儿的手,笑容浅浅有礼,“淑仪是听说姐姐不慎小产,又知道姐姐现在住在中殿,故而来看望姐姐。”
韩玉璎略笑笑,“有劳妹妹了,只是你看,这里现在正乱着,过些时日,本宫会亲自来与妹妹叙叙旧的。”
郑淑仪只是笑,“我看姐姐现在精神还是不错啊。”
韩玉璎一噎,凌珺致倏地回头看她,似乎是郑淑仪这句话引起了他的疑惑。韩玉璎眼神一闪,“让妹妹见笑了,只是在妹妹面前,姐姐实在是失了礼数了。”她眼眶微红,手心摆在肚子上,“对不起,我又失仪了。”
凌珺致轻声说:“你已经累了,去内室休息吧。”
韩玉璎拒绝,“不,殿下,三妹妹还在这儿,我不想让郑妹妹看了笑话。”
“我正是为此而来,”郑淑仪不管在场三人的惊诧,“听说姐姐的绣鞋是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姐姐才落水?”
韩玉璎不知道她来到底是干什么,讷讷点头,除了脸色略白,此时却没了小产之后的虚弱。
郑淑仪回头,眼神示意凉夕不必担心。江服玦进门,凉夕眼神一亮。
“殿下,这是上次凉夕所绣的绣鞋,”江服玦上前。
凌月楼也进来了,“殿下,玉珞说凉夕上次绣的时候,还有一朵嵌丝牡丹没绣,然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宫了,回来时候绣鞋却不见了,而且,现在上面的牡丹从何而来,才是问题关键。”
韩玉珞往凉夕边上也跪下,“玉珞对天发誓,此是属实,绝无欺瞒。”
凉夕看着众人出现在她面前,有些感动。只是凌珺致仍是不相信的样子,“就凭一朵牡丹,你们想说明什么?”
江服玦淡定以对,“上面的针脚并不是一人所出。殿下应该还记得服玦家中是干什么的吧,昨日服玦出外,特意问过家中绣娘,不仅是针法不同,就连绣线的材质也不同。牡丹上的冰丝似乎只有两位良娣宫中才有啊。”
韩玉璎脸色刷白,“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许是我宫里的丫头看没绣好,所以才帮着补上的。”
凌月楼白了她一眼,神色鄙夷,“娘娘稍安勿躁,我这话没有其他意思。”
韩玉璎一噎,脸色难看。凌珺致还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拍了拍她的手。
江服玦看也不看一眼,只回答道:“殿下只要细看,就能知道这鞋其实一次都没穿过。”
凌珺致一愣,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内侍拿了鞋递给他。他细细端详,鞋面光滑,除了一些沙粉,如果果真是去过河边的话,上面应该有泥污才对。他点头,内侍端了鞋子回来。
韩玉璎见凉夕的事已是不可能成功,一咬牙,“桃儿,你竟敢自己往上面自己添花色,害得我误会三妹妹,还让我失去了孩子,你真是罪该万死!”
桃儿一颤,跪到一旁,脸色惨白,“娘娘......奴婢甘愿受罚。”
凉夕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不可能成立的了,可是对桃儿又是不忍,昨晚桃儿想劝韩玉璎,还偷偷向自己扔瓷瓶的一幕自己还记得,可是今天她又要为韩玉璎的错误承担罪责。
韩玉璎眼里也有凄楚,也是不舍,“桃儿......”总算有点良心。
凌珺致抚额,十分头痛的样子,却听到“噗通”一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殿下!”跪下的是郑淑仪,她脸上还挂着微笑,“殿下,这事与桃儿无关,是我做的。”
语出惊人!
“良娣?!”凉夕有点错愕,这事不是她做的,她这是干什么?
凌珺致也不相信,“淑仪,你这样恬淡的人?怎么会?”
“殿下,”郑淑仪笑得惨淡,“我是当今丞相幺女,韩玉璎只是太傅的孙女,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晓,可是我们同一日进门,殿下直奔姐姐的双栖殿,把我抛至脑后。殿下是淑仪的夫君,是淑仪的天,我爱殿下,我可以忍让,但我是女人,殿下也说了,是女人就会嫉妒,请殿下容许淑仪犯了一个是女人就会犯的错。”
凌珺致动容,“我竟不知,你对我的心。”
郑淑仪慰藉地笑,“姐姐怀孕,我很难受,所以做出这些事来,现在淑仪已经后悔了,淑仪无颜再见殿下,已经决定到静安寺修身养性。殿下,凉夕姑娘是无辜的,还有殿下要有自己的大业,切莫因小失大,我会在静安寺为殿下祈福。”
郑淑仪走了,走得决绝。
所有人都知道她并没有做这些事,可她全往自己身上揽。韩玉璎错愕,凌珺致五味杂陈,江服玦,凌月楼叹息,韩玉珞不理解。
大殿中,只有凉夕一个人和凌珺致一样,内心五味杂陈。郑淑仪这个名至实归恬淡的女人,对这座紫宫,对紫宫里的人都该是绝望了吧,所以宁愿潇洒离开,青灯古佛,黄卷相伴。用依旧恬淡的姿态去淡然面对,这尘世间的喧嚣再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