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公主大婚,寻梦殿此时忙得不可开交,孟绝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后,便再也没有人搭理她,青植说,让她别怕,她去找人救她。
青植觉得,孟公子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一路跑一路想着孟公子俊美的面容,这公子前世一定是她的意中人,她见他的第一眼,便觉着她日后的夫君一定是长这样的,对,她也说不出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她好像好像是有个长得像孟公子那些的意中人的,只是,只是,头发,对,头发好像好像有点不一样。她兴奋得掐了掐自己的脸,她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再看到那位公子,想再看看他的脸……
孟绝怕黑,十分怕。
在这黑色的领域里,孟绝想尊上了,也不知道尊上醒没醒?吃没吃桃花糕?够不够吃?
关于梦绕公主,四海八荒,都传遍了她的事迹,因为她喜欢灵帝,并且纠缠了上千年,灵帝是个捂不热的石头,她最后被灵帝赐给了一个地仙,想来,她该有多伤心。
灵帝刚从日月峰归来,梦绕的哭声便老远地传来了。
“君上,我不活了,我活不成了,君上,你要替我做主啊!”看着台下哭得梨花带雨的人,琨珃十分头疼,不耐地道:“你又怎么了?”
“有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偷看我洗澡,君上,我不活了。”话一说完,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旁边的丫鬟忙拉着,琨珃的嘴角抽了抽,淡淡地道:“让她撞!”
于是,丫鬟松了手,静静地看着梦绕公主,梦绕公主的嘴角也抽了抽,真是个冷血的君王。
她靠在柱子上,止住了眼泪:“反正我不管,这下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周家肯定也不会要我了,这婚结不成了。”
灵帝眼皮也不抬一下,看着案上的龙凤图,“那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接着道:“把人带上来,本君定不饶他!”
孟绝被带上殿时,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连站都站不稳,她怕黑,没人知道。
孟绝是个有尊严的姑娘,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没有抬眼看任何一个人。
一身紫衣的公子站在台下,弱不禁风。梦绕扑上来踢她,她连忙躲开,她沉声道:“这位姑娘,请自重。”
梦绕才不管她,一副要哭晕的气势,对着她吼:“你毁本公主清誉,还让本公主自重,你就是个禽兽!”
孟绝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梦绕的声音刺耳,烦得她头疼。
她暗自躲开无理取闹的公主,忍着不言语,委实是浑身没劲。
“梦绕!”台上的灵帝沉着脸道。顿时,台下的人一片无声,孟绝仍是表情倦怠,一脸淡然。
“请君上为我做主!”梦绕跪下,声音戚然。
孟绝立在一旁,挑眉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竟也有些同情,“姑娘,你这般行事,是换不来心上人的怜悯的。”
浅浅开口,却重重地砸在了梦绕的心尖上,她绝望地抬起头,看着冷漠的灵帝,泪流满面。
包括灵帝,除了梦绕,在场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脏兮兮的少年郎。
细看,才讶异他的俊朗斯文,眉清目秀,顾盼生辉。
孟绝有些冷淡地瞧了一眼昔日的天子,正好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目光,然后,他快速移开目光,甚至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瞧过她。“君上,是他”
“怎么回事?”帝君忍着看向那人的目光,看向梦绕身旁的贴身侍女,那侍女颤颤巍巍,忙跪下道:“回回君上,今早,公公主前往纤尘殿沐浴,期间正是这位公子公子偷偷进了殿内,偷看偷看公主……”她支支吾吾,脸色涨红,愣是半天没说出偷看公主干什么,孟绝有些沉不住气,瞪了那丫鬟一眼:“偷看公主洗澡?”
这么不雅的词,被她那么轻易说出来,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灵帝的目光正正落到孟绝身上,她虽穿了男装,但却别有一番韵味,樱唇微弯,眉眼如黛,他的目光费了不少力才移开。那丫鬟向身后的梦绕公主求救,梦绕公主上前来,再次指着孟绝的鼻子道:“你终于承认了!”说完跪到灵帝面前,“请君上为我做主,我自知名誉有损,自请退婚,并愿意终身不嫁!”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重,周围人皆是吃惊,连帝君也不嫁了?
琨珃只觉头疼,他历来只善于处理政事,却不擅长处理后宫女人之间的事,但偏偏他后宫空置,如今这些令他头疼的事,他也必须耐上性子管一管。
他将视线落到梦绕身上:“本君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孟绝觉得,这天宫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难缠。她抱手,先用忘川的礼仪行了一礼,然后极有礼貌地开口:“不瞒君上,小仙确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过纤尘殿,但并未踏入殿内,更别说看见公主洗澡。”
她的话,彬彬有礼,像是半点不记得她与他之前的牵扯。
“本君自是信你!”话刚说完,他弹指一挥间,一道灵力注入孟绝的盘起的发髻,发带解开,三千青丝散落肩头,只见翩翩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姑娘。
孟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时,灵帝先一步对梦绕道:“她是女子,不管是否看过你沐浴,皆不会对你的名誉有损!”
第二日,梦绕的婚礼如期举行,彼时,任性的公主已经心如死水,面如死灰地任有丫鬟宫娥为她化妆更衣。
孟绝将她打晕之前,说了一句话,“我给你再爱一次的机会,别再爱错了人。”
孟绝心软,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姑娘,也见不得,爱错人的姑娘。灵帝早在几百年前就自斩情丝,绝爱断情,梦绕再努力也没用啊。
梦绕要嫁的人家,是个地仙,姓周,管理南荒一隅,南与南海相邻,北与忘川接洽。
好巧不巧,梦绕的未婚夫吉祥山君,前些年头,纠缠孟绝纠缠了几十年。
这灵帝颇不讲道义了些,自己的义妹随便就嫁了,关键是还挑个这么不靠谱的夫家。
据说天宫缺男丁,看来是真的了。
话说,孟绝想着昨日灵帝临末时那句话,“梦绕胡言乱语惯了,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孟绝勾唇一笑,“无妨无妨,本仙君也只是图个热闹,来天宫讨口酒吃。”
当日,灵帝给她安排了住处,想来也奇怪,昔日一副冷淡的天子如何能这般同她和颜细语的讲话了?
孟绝掐了个决变作新娘子的模样,又将梦绕缩放进了袖中,叹了口气,盖上红盖头,“你且陪我回忘川玩几年吧。”
青植是个鲁莽的性子,昨日梦绕把俊俏郎君强行带走以后,就一直再想办法解救他。于是,无涯殿内,青衣的女君执剑独斗无涯殿四阁士,两三个回合,便落了下风,青植有些不甘地看着四阁士,恨恨然,不肯离去。
“请先灵帝出殿救救我朋友。”“丫头,擅闯无涯殿是死罪。”第一阁士收剑,稳稳落到地面。
第二阁士:“先帝十年前退隐无涯殿时就曾言有生之年,再不问世事。”
青植分明记得十年前先帝对她说过:“小青,打败四阁士,我便允你一诺,不论何事,不问何人。”
可是,她如何斗得过威震三界的无涯殿四阁士?
无涯殿内,茶香满殿,热气扑面。一双纤纤细手缓缓为对面的翡翠茶杯斟满茶,软言道:“帝君何不见见她?”
温雪帝君,三界统一前的最后一个君王,一头红发,面容如妖孽般精致。
“小青记不得我。”温雪语气中带有失落。
“看来王母的忘情药真的没有解药。哈哈。”
“碧帘,你颇不讲道义了一些。”温雪皱眉,有些气氛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忽地想到了什么:“你别忘了,三百年前……”
碧帘慌张地打断他的话:“行行行,我再不提帝君的伤心事,还烦请帝君忘了三百年前的破事。”
“你在我这儿也赖了好几日了,怎么还不回去?”温雪做出头疼的模样。
“没有办法,前几日忘了给尊上的花草浇水,被尊上他老人家撵出来了?”
温雪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次是多久?”
“十年。”碧帘一脸无奈。
“我这儿顶多让你住三个月,不然小青日后问罪起来,本君着实不好交代。”
“住不了那么久,明日我要去趟冥界。”
想必是帝尊的意思,温雪没有再问。
婚礼第三日,孟绝已在婚房中坐了两日,门外的侍卫一日比一日多,丫鬟婆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看一看新娘子。
关上门出去时,小丫鬟轻声道:“婆婆,这梦绕公主好像想通了,从前日起,便再也没有闹过。”
“主子们的事情,不是你我能过问的。”婆婆嗔怪着,从远处又传来一声传唤:“林婆,帝尊大驾光临,冰琼露可曾备好?”
帝尊生平有两大爱好,酷爱花草,喜饮冰琼露。
冰琼露是三界珍贵之物,盛产于西域冰琼潭,百年产一汩,平常仙君只要喝一小口,就能提升仙力百倍。
孟绝听到帝尊两字时,沉重的眼皮抬了抬,眼中映出他弹琴的场景,鼻子一酸,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