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绝在梦中,又梦到了人间的圣人,眉宇间,是一贯的清冷,看向她时,却是满眼星辰,他追着她说:“做桃花糕吧,阿鸾,我饿了。”
“小屁孩,饿了,回家啊,回家找你娘亲给你做去,烦烦烦,我还忙着帮父王打理族中事务,哪有时间管你。”,那圣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就安静了,可怜得快要哭出来,他说:“阿鸾,我是孤儿啊,我没有家啊!”于是,那小屁孩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坝,波涛汹涌。
孟绝从梦中惊醒,这是何故?梦中自己总是会和这小少年扯上关系。甩了甩不太清醒的头,便对上一双凶狠的瞳孔,孟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强装镇定道:“黑水,别来无恙!”
“哈哈,看来还记得我,孟姑娘!”他的声音颤抖狂妄,听不出是悲是喜。“在凡界寻了你一千多年,叫人好找!”,孟绝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愤怒,有些警惕地又往后挪了挪,“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若没有轮回,凡界的妖是永生永世不能踏入仙界的。”“巧了,老子也是刚知道,老子她妈不是妖,而是魔!”
“魔?”孟绝惊讶地差点从地上弹起来,十万年以前,玲珑阿鸾不是已经与魔同归于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巧了,你也是魔!”
“放你大爷的狗屁!”孟绝没忍住,骂了句粗口。“不然,老子为何还留着你一条狗命?”看着孟绝一脸质疑的神情,黑水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凶神恶煞地说:“老子无意中进入了前尘镜,才晓得老子是魔族子孙,才晓得,你丫的竟然是魔尊。”
“老子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么弱的魔尊!”黑水一怒之下,将她扔在地上,磕得她膝盖疼。
“黑水,我警告你,别胡言乱语,在仙界,稍微不注意,就要受天罚的!”
“老子怕它不成,老子在凡界,被你们的帝尊折磨得都成精了,区区天罚,老子怕它不成?”黑水提到帝尊时,声音不自然地弱了许多。孟绝心里“咯噔”一声,帝尊他何时折磨过黑水?
“老子之前做梦都想杀了你,要不是你,小蓝他们怎么会死?”“那是你们罪有应得!”孟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老子后来改变主意了,你看,因为老子发现玩月竟然在乎你,那老子就要像他折磨老子一样折磨你,让他生不如死!”
“你刚才不还说,我是你们魔族的魔尊。”“是又怎么样?老子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取而代之!”黑水露出一副贪婪的面孔,十分狰狞可怖。接着,拳心隔空正对着孟绝的肚子,“砰”地一声,一股强大的冲力将孟绝弹开老远,孟绝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捂住翻滚疼痛的肚子,开口时,白齿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她冷笑,“所以,黑水君是想现在就开始吗?”
“那得看老子心情!”他刚说完,孟绝的身影已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缠上了他的身体,单腿朝他膝盖横扫过去,“扑通”一声,黑水便猝不及防地跪到了地上,“咔嚓”一声脆响,孟绝快速将他的两只胳膊往后一扭,黑水痛得“嗷”地一声叫出来,直冲天际。“本姑娘虽灵力不如你,但比速度,你还差远了!”边说,又往他身上狠狠地踢了几脚。
正欲溜之大吉,不曾想,黑水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腿脚,提起来朝地上狠狠地砸下,孟绝被他甩得晕头转向,胃里翻江倒海,在脸部快要着地上,上半身猛地弹起,孟绝右手伸长,直接一把抓住黑水的魔爪,扯开他的束缚,右手归位,孟绝整个身体悬在黑水头顶中,快速移动,将黑水的头奋力夹紧,一扭,又是一声脆响,“死老黑,让你不要惹我,让你说我弱!”,说完,还不忘在他头顶上踩上一脚,下一刻,“嗖”地一声,消失无踪!
黑水震惊地看着孟绝逃走的方向,忍不住感叹:“原来一个人的速度可以快到让你毫无还手的机会!”
真是,上万年的术法,在她这儿,竟然行不通!
然后,孟绝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沉着一张脸,冷若冰霜,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融化成春日的旭阳。“你怎么样?”他细细地打量她,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哇”地一声,孟绝号啕大哭,环住帝尊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说什么也止不住哭泣。
“不会有事的,阿鸾,有我在。”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极了一位温柔的夫君。“尊上,你今日去了何处?不是说很快就来接我?”她有些委屈的吸着鼻子,鼻尖红红的。
他轻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去忘川提亲啊,小孩儿。”“……”
自那以后,三界一片轰动,原因是,三生石上,同时现出了“玩月”和“孟绝”,三界之主,四海之尊,以八荒领地为聘,求取忘川孟婆的养女——孟姑娘!
于是,孟绝正大光明地成了帝尊的……小跟班。
还有一件小事,大魔头黑水,被帝尊他老人家一掌拍到了五指山下,没个千把年,怕是出不来。
时光如梭,一转眼,两百年便过去了。
孟绝常年待在日月峰研究法术和医术,得空时,回一趟孟川看望婆婆和泡泡,帝尊则久居在日月峰后山的玲珑十里亭,伴着花香,守着小屋,养花种草,戏鸟酿酒,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在日月宫时,偶尔会遇见匆忙的碧帘,两人只是简单的问候,便擦肩而过,但次数多了,孟绝开始怀疑,碧帘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她。
直到梦绕红着眼,杀进日月峰,用剑指着她的眉心,冷冷地逼问道:“你还要他怎样?要他怎样?你才肯看他一眼?”
“他”是谁,不用问,孟绝也知道是谁,是那个守在日月峰下两百年也没真正踏进一步的男人,那个因为在人间爱上了别的女人而自责了两百年的男人,那个从不敢对她表明心迹的男人。“梦绕,这里是日月峰,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碧帘带着一对天兵挡在了孟绝面前,斥声喝道。“可是,他的心魔太重了,他快死了啊!”梦绕手中的剑掉在地上,整个人也瘫坐了地上,眼神无助而迷茫,声音里带着哭腔。
碧帘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一再说一遍?”
“他快死了,他从人间回来后,心魔越来越重,他一直压着不让旁人察觉,他为了将我从凡界平安带回来,不惜替我遭受雷劫,回到九重天后,身体大不如前,昨日,我亲耳听到灵医神君说,他的心魔若再不除去,恐时日不多了。”
“哐当”一声,地上只留下一把剑,眼前的碧帘没了踪影,整个日月峰,只听见梦绕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