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里跋涉是辛苦的,你不但要忍受体力的消耗,还要防备自己内心的孤独。
为了防止自己陷入迷茫,我时常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大树说两句话,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无聊的对着面前的一颗颗大树打着招呼,嗨,你好,你好……
记得有一次碰着一只兔子,神经的我抓住它聊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最后把它放了,手刚松开我就后悔了,再想抓住它时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山中无岁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条路途上走了多久,长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有好些地方都破了洞,唯一干净点的也就是这张脸了,因为我偶尔能找到溪水洗一洗脸。
身上背着的双肩包也已经很陈旧了,那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保存到现在的东西,里面装着两身干净的衣服,除此之外没了任何东西。
记得有一次我运气挺好,因为我碰到了一个山谷,里面还有从山上流下的瀑布形成的湖水,水还算清澈,我扒了衣服就直接跳了进去,美美的洗了个澡,之后把身上的衣服也随便洗了洗,本想拿出替换的衣服穿上,后来没舍得,就把洗过的衣服晾了起来,自己坐在一边打坐。
好在是中午,衣服干的很快,我穿了衣服之后就又开始忧愁起来,因为,我记得来的路上并没有这么一个山谷……
这意味着我走错了路!
后来没办法,我只好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路错了可以,只要方向没错我就一定可以走出去。
日复一日,在第二年初春我终于走出了大山,在晨光中我望着远处的袅袅炊烟升起,心里兴奋不已,我迫不及待的跑向那个村子。
随着接近,早饭的香味让本就饥肠辘辘的我更加难受,我脚步逐渐加快,听着大人教训孩子的声音,听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笑声……我忍不住心里感叹,真好,这才是人间烟火味。
久不与人居,我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才能叩响房门讨上一顿饭菜,最后我终究没好意思敲响任何一户人家,只是坐在村口的一排石头上,靠着墙舒服的晒着太阳。
昨晚又像往常一样赶了一夜的路,此刻猛然放松,感受人们的这种气氛,心情舒畅的我竟然晒着太阳睡着了。
在梦里我像是回到了家乡,玩累的我坐在妈妈的腿上,听着他们闲聊的声音睡着觉。
我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笑,嘴里轻轻喊着妈……
“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睡这里了呢?”
把我叫醒的是一位大妈,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镜,抬眼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坐了一群大爷大妈,全都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小伙子,你从哪来的啊?怎么睡这儿了呢?”
大妈见我没回话,再次开口问道。
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我一阵尴尬,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回家,在山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来到你们这里。”
一位大爷刚凑近就赶紧捏住了鼻子,“嚯!你这是在山里待不少日子了吧?”
“走了大概有一年了才出来。”
我这一句话顿时惊呆了周围的大爷大妈,一个个惊讶道:“小伙子你这迷路迷的够远的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随着一阵咕咕声响起,身边的大妈说让我等着她,然后她回家给我取了两个馒头,馒头里还夹着菜,我接过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不一会儿就造完了两个大馒头,揉着肚子连连向大妈道谢。
我向大妈询问去往南省怎么走,南省就是我的家乡,大妈告诉我太远了,需要坐车,坐车还要等第二天早上,他们这边一天只有一趟车,要去县里做火车才行。
我想了想,师父塞给我那么多钱,应该足够了。
我问大妈到哪里坐车,大妈指了指脚下,说天不亮车就能来,你打算在这儿等一夜?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尴尬的问大妈能不能去她家里洗个澡换身衣服?
大妈也是个热情的人,二话不说就领着我去了她家。
这个村子都是用泥土盖起来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是一圈低矮的围墙,大门是一扇木门,可以清晰的看到岁月的痕迹。
大妈院子里有一个压水机,需要人手动抽水才行,大妈刚帮我把水引上来,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哭声,大妈停下手中的动作,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告诉我只要一直压就能出水,然后给我指了个拐角让我去那边洗就回屋哄孩子去了。
我对压水机还算熟悉,毕竟小时候家里就有一个,不一会儿我就接了满满两大盆水端去了拐角,洗干净之后换身衣服神清气爽,旧衣服反正已经破的不行了,索性被我撕下来两三根布条,在水里洗干净准备留着还可以绑头发,毕竟头发已经很长了。
我把水盆清干净给大妈放回了原位,之后就在院子里等着大妈,孩子的哭声一直响起,最后大妈一边给孩子擦着脸一边走出了屋子。
小孩子大概三岁多的样子,粉雕细琢的样子很是可爱,只是这会儿哭红了眼睛也花了脸。
我随手拿起还没干透的布条绑着头发,向着大妈道了谢,对着孩子招了招手,说道:“你好呀!”
看着孩子眼中的害怕和眉心的一点黑气,我对着大妈说道:“谢谢大妈,那个,我今晚想借个宿……”
这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补了一句,“我可以付钱,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可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大妈不但没生气,还对我说道:“不用,大妈家里又没钱,不怕偷不怕抢的,随便住,晚上你住那间就行,等会我给你收拾收拾。”
我鞠躬致谢,对大妈说道:“好人有好报。”
之后大妈领着孩子要出去聊天,我只好也跟在后面一起走出了房子。
一群人看着之前乞丐一样的我转眼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无不惊叹。
对此我只是报以微笑,领着大妈家的孩子在一边玩。
在这过程中我了解到小女孩叫王柳,小名叫小草,是大妈的孙女,而大妈的儿子儿媳都在外地打工,把孩子留在家里让大妈照顾。
陪着孩子玩了一整天,我们的关系也迅速升温,孩子的感情都是简单的,容易依赖的,所以她这会儿很黏着我。
我在教小草打拳,当然,只是教几个简单的套路。
很快,人群散去,各家各户都回去烧饭了,大妈也要回去做饭了,可小草非要我再教她打拳,我只好告诉她哥哥不走,哥哥晚上在小草家里睡,我们回去再练。
我们回去一直玩到黄昏,大妈搬来一张小桌子喊我们吃饭。
吃完饭我帮着大妈收拾碗筷,之后大妈帮我收拾好床铺就带着小草去休息了。
最后大妈告诉我晚上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说晚上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