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随着苏素的身子转动着,因为害怕没人照看苏素会再次滑入水中,白玉只好站在桶边。用手扶着苏素的肩,眼睛却是看着别的地方,再也不敢朝桶里的人儿看上一眼。
而将阮玉抱去药房的洛山,此刻的境地也和他相差无几。
洛山看着趴在榻上的阮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药房里,除了那些老头就只有他一个人略同医术。若是让那些老头看了这姑娘,那她的清誉不是就要毁在他们的手上。可是自己也不合适啊!
就在洛山犹豫不决的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触动,阮玉背上的伤口,被他牵扯的再次裂开,伤口处一丝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洛山咬咬牙,狠下心来。若是这姑娘能醒来,不嫌弃的话,他就娶她为妻便是,现在要是再顾忌肌肤之亲,要不了多时她必死无疑。想罢,洛山也不再犹豫,拿起准备好的剪子从她的肩膀把后背上的布剪开。
因为伤口遍布了整个背,他实在不敢褪去她的衣服,害怕牵扯到伤口,让伤口恶化。只得将伤口上的布剪开,清洗一下,上了药再说。
洛山小心的剪着,生怕会碰到伤口,额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拿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她的伤口烂的实在是太厉害,如果让汗水滴到上面,后果不敢设想。所以洛山只能尽量的保持不要流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洛山的脸色也因为紧张显得格外冷峻。终于将连着阮玉背上布片的最后一块剪下,现在整个后背的布被他完全剪开,却没敢拿起来。
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加上冬天的衣服穿得比较多,里面的又多是一些贴身的衣物,所以早已和伤疤凝结在一起。若果洛山强行的将衣服扯开的话,估计所有伤口会同一时间裂开,还有可能被撕得更大。所以洛山不敢取走她悲伤凝在一起的布片。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清水将伤口全部打湿。有些凝结的鲜血被水化开,融成血水顺着阮玉白皙的肌肤流了下来。染红了她身前的衣物,染红了榻子,也染红了洛山的衣袍。
满屋顿时都是血腥味,洛山却仿若未闻一样,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她背上的伤口。看着差不多可以的时候,洛山轻轻的将黏在她背上的布片拿开。虽然已经是很小心,但是还是触碰到她的伤口,将两条最大的伤口撕得更深。鲜血顿时像水柱一样往外泛着。
洛山连忙伸手在她的背上穴道轻点了一下,血才止住不再急流。看着被清理出来的伤口,布满污血,恐怖的让他都有些发颤。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谁,竟然会对她下此毒手。
洛山当即拿起一旁的清水,为她小心的擦拭着,渐渐的一盆清水,便成鲜红色。阮玉的伤口也逐渐清理出来,洛山当即换了一盆水为她清理。足足染红了四盆清水,才总算是擦拭出她的伤口。顺便也清理了一下她身上的污水,免得上了药之后就不能碰水了。当然也将她前面的衣裳全数褪了下来,一些不该看的也都无意的看了一眼。
洛山拿起准备好的金疮药为她抹上,然后用布条一圈一圈的为她缠上。才用自己的外衣将她包了起来,反抱着推开门朝他的房间掠去。
因为刚进药房的时候洛山就喂她吃了九仙玉露丸,保住她的小命。顺便还给她服了可以让她暂时麻木的药,所以伤口一再被撕裂,阮玉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那些被洛山叫在屋外的大夫,看着洛山抱着阮玉离开,心中没有一丝不满。毕竟洛山的医术他们都是知道的,对于外伤他们不得不向他认输。在看见阮玉伤口那一刻,在他们心里就断定除了洛山,交给谁她都得死。毕竟这些大夫都是平时在府里给老夫人她们看病的,很少遇到外伤。而洛山一直跟着白玉在外游历,对外伤大的了解比那些常年呆在府里的大夫知道的自然多些。
所以当洛山让他们,准备东西时,他们没有一丝不悦,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为洛山将东西备齐,站在外面心中默默祈祷着上苍怜悯这个姑娘。看着洛山将她抱出来,不禁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算是熬过了。
但是也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向站在院子中的那些大夫。
他们心中不由生起一丝疑虑,不约而同的朝屋里走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未经过血雨腥风的她们怔在当场。
血水染红了他们平时休息的软榻,地上桌上也全部被血水映红。而地上为洛山准备的五盆清水,此刻有四盆已是不同程度的红色。而另外一盆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们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感叹着那位姑娘福大命大。也在看到地上一地碎片时,明白洛山将他们全数遣退的原因,有些脸皮薄的甚至都泛起了一丝羞色。
这厢的大夫人却是没有他们的轻松了,在听到白玉含糊的话之后,脑袋顿时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冉婷竟然将苏素推下了湖,要知道现在湖水还结着薄冰,将苏素这么生生的推下去。就算她不被淹死,也会被活活的给冻死的。心中不由的一阵刺痛。
自己当初将她接到京都来,无非是想帮自己当初贴身丫鬟一把,给她女儿一个好归宿。却未想到白玉对她根本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整日沉醉于酒水之中。若不是老夫人以死相逼,估计也不会有沐晚晴入府的一幕。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冉婷尽然将苏素推下了湖。
大夫人气的一口气没喘过来,顿时虚弱的扶住一边的桌子,直喘着粗气。心中却是沉痛不已,对苏素的歉意,和对冉婷的痛心齐上心头。她就这么突兀的向后一仰,险些栽了过去。好在白糖注意到,快步上前扶住大夫人,这才避免了她摔倒的局面。
老夫人看着大夫人气的昏厥,心中虽然有些愤恨,还是忍住了。命令一旁的沈妈妈,“古雨,找人扶淑雅先回去休息,好生的伺候着,不要让她气结瘀心。然后白糖,你随我去看看,若是你嫂嫂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拿什么去跟沐家交代啊。”
“是,奶奶。”白糖将大夫人交给她的贴身丫鬟蕊儿,自己则是跟着老夫人身后朝后花园走去。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个脑袋,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老夫人知道她是在愧疚,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愧疚已经没有任何用,现在该做的是期盼上天不要难为晚晴,不要让她出事才是。一边想着老夫人的步伐也暗暗加快,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绝美凄艳的脸庞,悲戚的仿佛是在对她说:我苦命的女儿。